真好。

这样想着，奈特亚阖眸，在梦中诉说期待。

——

在奈特亚等待约定之日到来的时候，多瑞娅也在等待着。

不仅仅是约定的日子，还有她的成年礼——就在约好的那日的白天，她想第一时间分享喜悦。

梅卡伊纳族每个十二岁的孩子都会举行一场仪式。

驯服一头伊鲁，找到能够成为灵魂兄弟姐妹的图鲲。

完成这些，就代表着从儿童变为大人，可以获得一身新衣服、刺青与三颗颂珠，在部落里拥有属于自己的地位。

在纳美人心中，每个人都会诞生两次，第二次就是在族群中获得永久地位的那一刻。

第一次诞生已经结束，多瑞娅想要与奈特亚分享这第二次诞生。

时间在她努力准备的过程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那个特殊的日子。

多瑞娅起得很早，坐在海边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激动。

“准备好了吗？多瑞娅。”

罗娜尔歌唱似的询问在身后响起，多瑞娅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回眸笑道：“always。”

——

奈特亚先一步连接灵魂树，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

森林与海洋紧紧相接，树木和礁石谁也不服谁，都想压对方一头，说不清是树木从石块中长出，还是石块侵占树木的根，明明互相争夺，却又相伴而生似的，景色在交界处变得怪异又和谐。

奈特亚小心翼翼踩在礁石上，惊讶地望着这条交界线——他与多瑞娅的连接，也是如此天然、奇妙。

多瑞娅来得悄无声息。

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从背后环上脖颈，奈特亚却一点也不慌。

他并不担心受到伤害。即使没有那在森林中穿梭的笨拙声音，如今的他也能立即知道，是多瑞娅来了。

奈特亚迫不及待回身，想要将这段时间的思念与故事都与她分享，却在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刻怔住。

“多瑞娅？”

自右侧额角起，蔓延到右眼角的繁复刺青图案，像专门绘制的眼妆，美丽又勾人，让奈特亚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那里，进而被那双月牙似的蓝眸里纯粹的欢欣吸引。

他整日想着的女孩笑的明媚，“怎么？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

“不，怎么会。”奈特亚忍不住探手，却又在即将触碰时停下，隔空勾勒那刺青的纹路，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你真美，多瑞娅。”

“谢谢。”

多瑞娅微微往前倾身，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牵起他停在空中的手掌，用天蓝色的指尖在海绿色的皮肤上重新绘画那崭新的刺青。

“在今天，我成年了。奈特亚。你会为我感到高兴、骄傲与自豪吗？”

灼热的指尖在微凉的皮肤滑动，他的温度在流逝，她的温度在上升，最终融成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她，但独属于他们的温度。

奈特亚在这过程中，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神圣古老仪式的全过程。

仿佛他当时就站在人群里，站在属于多瑞娅的梅卡伊纳族人里，注视着她从儿童走向成人，见证这一生中仅一次的第二次诞生。

随后，从部落首领手中接过成年礼物的多瑞娅，回眸轻笑着从他手中讨要礼物。

他又怎么能辜负呢？

“爱娃在上，感谢你能在这世界上诞生，多瑞娅。”

——

奈特亚盘腿坐在礁石上，双手撑着边缘往前倾，他选择的女孩浮在水中，手肘抵着滑溜的石壁，数着一串珠子。

多瑞娅还想分享更多给奈特亚，可过于激动的心情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泡在冰凉的海水中维持冷静。

她手里的串珠也叫歌绳。

纳美人没有书面语言，他们将自己的人生经历编成歌谣并用歌绳记录，每颗珠子代表生命中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