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二合一加更

江迟笑了笑,没说话。

在科考船上的日子很单调,江迟又不是科考队的队员,没有什么工作任务,每天都无所事事。

漂泊在大西洋之上,江迟第一次

直观地感受到世界有多大。

海波汹涌,鸥鸟盘旋。

汪洋无边无际,荒凉而庄严,巨浪和风暴并不罕见。

时间在往前走,船也在往前走,但变化的仿佛只有日历上的数字。

日复一日,四周的景象只有蔚蓝深邃的海洋和冰川。

时间似乎停滞,他们仿若航行到了天地的尽头。

唯一够体现时间变化,好像只剩下食堂每周轮换的菜谱,可惜一个月后,菜谱也没什么可换的了,他们的食物只剩一些容易储存的洋葱土豆。

江迟无事可做,科考项目涉及机密,没人会向江迟透露他们在考察什么,江迟也没有心情给科考队打白工——

虽然科考船上的工程师看起来真的很不专业。

南极气候十分寒冷干燥,恶劣的气候环境导致设备经常出现故障。

四月到十月是南极的冬季,是一年中最为严寒的季节。

从进入五月开始,这里的黑夜格外漫长。

晚上十点,船舱内的中央空调突然停止了运作。

这已经是科考船上的供热设备第二次出现问题了,以江迟对科考队工程师技术的评估,这次维修设备大概要持续40分钟。

江迟披上大衣,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笔记本。

进入南极洲领域后,所有人都很忙,觇决也没什么时间来找江迟聊天。

江迟总是很无聊。

他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可用,就跟觇决要了个笔记本,随时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想法。

笔记本上的内容很杂,有关于安防工程设计的设想、设计图、在科考船上见闻,还有想对秦晏说的话。

江迟非常、非常、非常想念秦晏。

自己失踪了这么久,如果真的要八个月以后才能返航,秦晏见到他的时候估计会揍死他吧。

八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那个时候,秦晏大概已经逐渐接受了他的死讯。

虽然江迟还活着,但在事故认定中,这种失踪人口超过半年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华国讲究入土为安,江迟表面上活蹦乱跳,实际估计已经下葬很久。

属于秦晏那死去多时的前男友。

这要是在文学作品里,好多小说都是从他死亡之后剧情才开始。

啊?小说中早死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难道书中的剧情真的不可更改,自己的存在影响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线,所以才会忽然出现这么多意外?

江迟看过的狗血小说很多,思维非常活跃,他越想越离谱,但是离谱之余居然又觉得还挺合理的。

他本来就应该死在一场大火里,穿书前他就是这么死的。

以秦晏的条件,在联姻市场上实在炙手可热,就算没有季瑜,也会有李瑜、黄瑜、多宝瑜。

可别等到他回去,秦晏又跟别人订婚了!

毕竟假若没有江迟突然出现,秦晏将来肯定是会联姻的

,不是季瑜也是其他什么瑜......什么人。

豪门间的婚姻利益优先,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江迟急得在船舱里转圈,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对月祈祷月老开眼,斩掉秦晏身上除了他这根以外的所有红线。

四十分钟后,房间内恢复了供热。

在此期间内,他已经随手把科考船的供热系统模拟图画在笔记本上。

模拟图旁边,江迟写下的几行字:

其实有的时候,人可以不那么勇敢。

第一次死亡没有教会我的事,在这一次我终于学会了。

好消息是我听从了季瑜的建议,在跳窗的瞬间如同跳出了某种生死轮回。

坏消息是,这个好消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敢想象秦晏会有多么伤心。

我真的很怕他会哭。

每当秦晏眼尾发红的时候,我的心就不停地颤抖,既像被扔进了冰渊中,也像扔进了烈火里。

在科考船上的日子比南极的黑夜更漫长,我有更多时间去回忆以前事情,通过回忆,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和季瑜几次接触中,他似乎不止一次暗示过我‘不要走门,要走窗’。

第一次是在港城密室逃脱的走廊里,扮作npc的季瑜忽然出现,他主动跟我搭话,告诉我不要走写着挽联的那个铁门。

他的原话是“江迟,别走门,走这边”,然后,他推开了一扇玻璃窗。

第二次是我拿着他的日记约他吃火锅,当时我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季瑜说:‘不是的,第一次是在密室,我看到你走错路,告诉你别走门,要走窗。’

第二次,是我眼睛受伤又出去玩被秦晏发现,季瑜告诉我秦晏在大门口安装了红外探测,再一次强调了‘别走门’。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我和季瑜单独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可几乎每一次,季瑜都提到了‘别走门’。

也正是因为他提了太多次,在我双手放在门上的刹那,很快回想了季瑜的话。

【走错路、别走门、要走窗。】

这二个词当时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在镁粉爆炸事故那短短的几十秒之间,这二个词却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在一万种死于爆炸的可能性中,选择到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除非季瑜清楚地知晓我曾经因走门而死,否则他为何要这样反复地提醒我。

可是季瑜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为什么要救我?

这世上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千千万万,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我明明已经死过一次,却还是愚蠢而固执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倘若我没有在火场中回头,那此刻我应该和秦晏抱在一起相拥而眠,而不是独自躺在南极洲的科考船上,纠结要不要向他们明言科考船供热系统存在的根本问题。

秦晏,我

想我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我不愿做什么英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人的一生,好像总是在不断打破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这是江迟在科考船上的第四个月。

在此期间,他采用了无数方法试图联系秦晏,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通信信号的南极大陆上,连科考船上的卫星频道只能接通各国研究所。

很显然,无论哪国的研究员接到江迟的传讯,都不会帮助他联系到秦晏,而且会反手送江迟一副手铐。

科考船虽然有互联网网络,但受到加密保护,连接的是某个研究院内网,无法登入任何通讯软件。

觇决说,这是为了防止科研机密外泄。

江迟也不知道觇决他们在研究什么,但极夜季节的来临为他科考队的工作增加了很多难度。

每年自6月22日起南极开启极夜,整片南极大陆日夜笼罩在黑暗之中。

科考队的野外考察变得更加危险。

空寂的雪地、遍布的冰川、多变的恶劣天气......

8月25日,觇决和另一名研究员到距离站区两小时路程的地方安装高频雷达,去了一整天,最后却无功而返。

安装失败的原因非常离谱——

工程师给他们的雷达是坏的。

那位工程师对此给出了很多解释,但觇决一个都不想听,他和工程师大吵了一架,回来找到江迟抱怨。

觇决是小孩子脾气,生气时非常挂脸。

此刻他满面怒容,在江迟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一拳打在枕头上,他把枕头想象成那位工程师的脸,提拳疯狂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