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生这几日和薛明汝忙着上下打点,想尽了办法,可容述依旧被关在特务处的牢里,两厢僵持。谢洛生虽然明白事情难办,到底是特务处,他们即便不敢真对容述下杀手,可谢洛生依旧觉得煎熬。容述那样的人,心气高,每一分折辱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侮辱折磨,谢洛生无法接受。
他从未痛恨过自己的渺小,谢洛生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即便是在国外,也有谢家做他的后盾。如今来了沪城,又有容述庇佑,可谓前二十余年顺遂如意。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一定要让他们接着这偌大的家业,为什么容述自小就要学着自保,学着经营容氏。
这乱世里的现实远比他所想的沉重残酷。
离开了谢氏,谢洛生三个字什么都不是。其实他和顾培没什么两样,谢洛生茫茫然地想。
“谢少爷,吃点东西吧,”青姨端了份银耳汤上来,轻声说。
谢洛生回过神,看着青姨,青姨眼眶通红,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老了几岁一般。谢洛生将舌尖的话咽了下去,下意识地应了,开口道:“青姨,别担心,容先生很快就回来了。”
他一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青姨勉强地笑了笑,“嗯,先生就回来了。”
“谢少爷,你快吃些东西吧,都憔悴了,先生回来见了要心疼的。”
谢洛生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银耳汤,抬起手一口喝了下去,分明是甜的,五脏六腑却抽搐似的漫起了尖锐的苦味,他再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哇地一声吐了个干净。
谢洛生撑着盥洗池,他这几日没吃什么东西,已经没什么可吐了,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瞳仁漆黑,游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