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放上去,却顷刻间熄灭了。

奚无水脸色骤然一变,然而岳师姐却仿佛毫无知觉,她嘟囔道:“好吧好吧,你就吃你的糖葫芦——”

话音未落,周遭雾气突然化作根根银针,从四面八方猛烈袭来!

“小心!”

桑宁宁迷乱之中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只左肩处被人推了一把,这才险险避开了最初的那道攻击。

她自觉已经用最快速度劈出了一剑,然而还有那雾气中骤然而起的拉扯感却比她更快,桑宁宁只觉得自己的剑尖似乎被一股力气拉扯。

对方力大无穷,像是盯住了她一样,无论她如何耗费灵力挣脱,都能牢牢控制住她的剑尖,仿佛这柄剑上天生就有能和对方相合的气息一样。

桑宁宁被这股气体举起抵在了半空,而后重重落下,她的后背摔在了那古怪的树枝上,手腕处更是被枝干缠绕,更有一截长长的枝干直接从她的小臂处捅入,几乎要将那块皮肉捅个对穿。

桑宁宁久违地感受到了疼痛。

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放弃。

她面不改色地将化出一道灵力将那树枝砍断,右手牢牢地握着玉容剑,借机手腕翻转间,借着那聚拢的雾气凝结成的风,将身后数条试图缠绕住她的树枝齐齐砍断。

“哈,果然有些本事。”

雾气中传来了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桑宁宁靠在树上,勉力支撑自己不要倒下,额上却已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金丹期修为,放在这庞然大物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余光中,右肩处的火焰愈来愈小,而眼前那浓郁的雾气凝结在一处,几乎要贴上她的面容,似乎要化成一个——

正当此时,一声青鸾鸣啼忽然传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桑宁宁眼前一黑,那黑色的雾气与右肩上的二昧真火同时消失。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似乎是风铃之声,又像是金玉碰撞琳琅叮当。

完全的黑夜会令人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惶恐。

桑宁宁深知自己的弱点,所以她不打算耗下去。

感受到束缚松动,桑宁宁顾不得疼痛,条件反射就要去握剑,却被人握住了手。

那人轻轻一叹:“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蓦地,桑宁宁睁大了眼。

她近乎错愕的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青年:“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

还能怎么?

想起当时容诀的神情,流光仙长都觉得头疼。

“这鬼哭林竟是与离恨天境有关?”

方寸堂的季长老长叹一声,转向了另一边青龙峰的人:“阴师侄,在座所有人中,唯有你清楚当日情形。如今各派长老齐聚,师侄不妨将当日之事再说一遍。”

有了景夜扬那内门弟子的传讯,青龙峰上的长老来的最快,一时间流云宗竟然快要齐聚。

看到此景,饶是流光仙长心中都有点复杂。

明堂洲的大诚真人道:“阴小友不妨说说缘故。”

阴之淮沉着脸,将当日之事又说了一遍。

那日阴之淮被桑宁宁一语破开多年心结,千种思绪涌上心头,更有记忆纷杂,终是没撑住晕倒在了原地,被人带回了青龙峰上。

因他有修为倒退,心境大跌之兆,将青龙峰长老吓得不轻,还请了坐诊主洲的明堂洲弟子来看。

而当日坐诊主洲的恰好是沈素心。

不过这一次,沈素心没有在场,她正和洛秋水一起,带着各大门派中的弟子在勾陈洲镇上清除那些不断涌出的怨魂。

于是这也导致在场再也没有人能拦下

戏瘾大发的流光仙长。

只见听完阴之淮的话,流光仙长不可思议地倒退一步:“合着阴师侄,你欠了我小徒弟一样东西,至今未还?含着笑意,姿态优雅又从容,宛如闲庭信步,可事实上,每当他经过一处,那扭曲的树干上都会传来阵阵惨叫,隐约还有无数张拥挤的人脸凑在一起,似乎想要树中挤出来似的。

“抱歉。”容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又怜悯。

“你们伤了她,我没办法放过你们。”

他的腕上已经被蛇鳞覆盖,瞳孔也成了金色,淡淡地向林中看了一眼,抬手间,一片金玉琳琅之声。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怨魂已经被捆缚于面前。

“你、你快放开我!”

即便跪倒在地,那团黑雾犹在挣扎:“我奉命……在、在为尊上捕食……你个小小修士,若是识相就放开我!”

黑雾只听到了一声轻笑,下一秒,它就被人拦腰砍成了几段。

它的头被人拎在了手中——不,这根本不是人类的手!

这、这这是骨头!

哪怕指骨修长,颜色均匀漂亮的像是白瓷……可这、这也并不妨碍它根本是森森白骨!

修长的手指从头顶往下扣住了黑雾的头颅,那短了一截的小指恰好扣在了它的眼眶内,黑雾痛得惨叫一声,容诀却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黑雾。

“你不是怨魂。”容诀道,“你是甘愿为怨魂所驱使的伥鬼。”

倒也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你为何会盯上她?”

“她的剑,剑上有很吸引我的东西……”黑雾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