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因为沈长离修为比金瑜高了两个大境界,真打金瑜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因此他说封灵,纯比刀法,不过他只说了自己,倒是没说金瑜用不用封。白茸估计,倘若金瑜真豁得出脸不封,以沈长离的性子,他也绝不会说不行。

金阳宗弟子对这种比试很不满,却也不敢提前放狠话。沈长离就是不出世的天才,这是这么多年里,修真界早早形成的共识,他的天才,可绝不止是体现在练剑上。

金瑜是第一次见沈长离用刀。

两人的刀法显然不是一个路数,金瑜的刀法像是山岳,厚重雄浑。

沈长离的刀法便像是波澜不惊,却暗潮涌动的海,比他清正的剑法多了一点诡谲,出刀路线极为难以琢磨。

金瑜咬牙想,技巧比不过,那就靠力量。

可是,刀刃相撞,金瑜他虎口一阵发麻。纯比力量,他竟然也完全拼不过。

场中显然是沈长离占据绝对上风,他呼吸都甚至没怎么乱,像是老师在指导学生,金瑜却已满头大汗。

白茸瞧着都胆战心惊,很怕金瑜一不下心便缺胳膊断腿了。

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想起他除妖时的模样,心下忍不住一寒。

白茸没控制音量,对面几个青岚宗的弟子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她,她身上还穿着青岚宗的弟子服,却坐在金阳宗的地盘,给金瑜担心。

瑜唇色发白。

外人感觉不到_[,专门刁钻地卡在他的要害之处,每次却都只是蜻蜓点水,不真的重伤他。

这场比试,原本五分钟便能结束了,却一直延长在了现在。

金瑜自然会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刀,在朝他传递的只有一个信息。

不要试图染指他的猎物。

他没资格。

他就这般爱楚挽璃吗?可是,他的挑战状已发出去那么久了,他压根没理会,那为何直到那天晚上,他像是方才想起一般。

恍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金瑜背脊已经湿透了。

直到沈长离最后一记平刀,刀尖划破了他的额头。随后,停在了他的咽喉处。

他双腿颤栗,数年前,那样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样可怕。

输了。

青岚宗那边已经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解气,这一场实在是太解气。金瑜之前仗着自己修为高,肆意在青岚宗挑比自己修为低的剑修欺负,还出言嘲讽,着实让他们气愤。

今日,沈长离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给他们把所有的仇都报回来了。

金阳宗这边死气沉沉一片,却也无人做声,沈长离确实有实力,他甚至是封了灵和金瑜比刀的,别人刀法确实精湛,他们便也只能认。

白茸抿着唇,起身去内室找金瑜。

金瑜面色惨白,脸上身上都是血痕,双目赤红,见到白茸,他本想张口想说什么。窗边男人狭长清冷的眸子似瞥了一眼这边。

金瑜已经喘着粗气低下了头,一句话也对没对白茸,竟然像是对陌路人一般,径直大步走了。

“金……”白茸愣住了,一肚子安慰都卡在了喉咙中。

午后阳光从纱窗钻入,对面有人轻轻笑了一声,他声音极好听,像是金箔碎玉。

白衣男人站在窗边,正漫不经心擦过刀身。

白茸不明白,只是比了一场之后,为何金瑜变化便如此之大。她是真心把金瑜当朋友的,她觉得输赢很正常,不过一场切磋而已。

男人细长的手指撑着下颌,有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点评道,“虚情假意。”

那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男人,看来对她也并无什么真心,这么一场便散掉了。

她下次再找男人,好歹应挑个质量高点的。

白茸面容苍白,眼尾和面颊都浮现了点点微红。

沈长离瞥过,“他输于我,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吗?”不是早能预见的,莫非还真有蠢人以为金瑜能有胜算?不过怎么输罢了。

白茸红着眼眶,陡然道,“你厉害。”

他讥诮地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

“你再厉害,我也不喜欢。”她闷声道。

沈长离神情未变,唇角噙着的轻笑都没变,“你如何想,与我有何干系?”

“我们不是已经早没关系了吗?”婚

()都已退了。

“不过,我看,你那时,似还挺喜欢的。”他走近了一些,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他的方向。

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近在咫尺。那么熟悉又陌生。

白茸眼睛陡然汪了一汪眼泪,往下不住的掉。

他沉沉看着她,视线划过她红红的眼睛和唇。

在葭月台那段时日,她求他渡气,每次被他弄哭时,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端方清冷,反应却显而易见会更兴奋。

变.态。

白茸气得肩膀发抖,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她从没骂过人,却气得想骂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性格如此恶劣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动她,男人只是微俯了身,大手触上她的侧脸,替她擦去了眼角泪水,白茸眼角皮肤生得娇嫩,他指腹生着茧子,冰凉凉的,触感有些粗糙,却放得轻又爱怜。

下意识般,和阿玉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她含着泪,呆住了。

不远处,隐约能听到楚挽璃清脆的声音传来,“哥哥?你还在吗?”

白茸已经陡然反应了过来,被拉回了现实,她倔强地咬住唇,偏开脸,陡然甩开了他的手。

方才那奇异的一瞬已经彻底被打破。

意识到自己刚在做什么的时候,沈长离面容已经缓缓沉了下去,比之前更为冰冷。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漂亮无情的眼睛俯视她,下颌朝门外挑了挑,淡淡道,“追你男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