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刹住了脚,羞恼地狠狠瞪了萧暨白一眼,快速转过身往内屋去了。
她才不要像以前那样,见到他就很不矜持地贴上去,厚着脸皮胡搅蛮缠。直到他冷脸喝叱,她才噘着嘴不情不愿地松手。
萧暨白抬起眼,目光在明薇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凝了一瞬,又落回了书卷上。
夜色静谧,落针可闻。
明薇静静躺在床榻里侧,脑子里纷繁杂乱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忽地暗了下来,脚步声走近。昏暗中,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笼下来,明薇飞快地闭上眼,全身紧绷。
敏锐地觉察到,那道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有实质。
她双手紧张地揪紧被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寂静地,他似乎轻笑了一下。
明薇满心狐疑,正想要不要睁开眼看看。
那道目光移开了。床榻轻微摇晃了一下,外侧凹下去,一缕淡淡的熟悉的松柏冷香飘过来,萦绕在鼻间。
明薇暗暗长吁出一口气,随即,她又懊恼。
她为什么要紧张?她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笑什么?
明薇又恼怒起来,气鼓鼓地睁开眼,扭头狠狠瞪向睡在外侧的男人。
他阖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很长,覆在眼睑下方。高挺的鼻梁像是一座耸立的山峰,薄唇微抿。白日里严丝合缝的领口,微微敞开,漏出漂亮优雅的锁骨。
明薇心脏突地一跳,急急移开目光。
这才发现他们虽躺在一张床榻上,中间却隔着宽大的距离,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
以往都是她装作睡着了,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偷偷贴过去。他虽然冷着脸,却也没有将她推开。她以为,这三年,她慢慢捂热了他的心,他心里是有她的。
今日发生的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遮在眼前的纱雾,露出可怖的嶙峋。
甚至一些她曾经听到过的,那些她曾以为是捕风捉影的,关于他与明璃的那些过往……像泉水一般都咕噜咕噜全涌了上来。
明薇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痛,像是有谁用裹了布的棒槌在那鼓膜上狠狠地敲击。身上更是一会热一会冷,前一瞬还是置身在火炉,下一刻就落入了万丈冰窟。
她来不及思考已问出了口。
“郎君昨日彻夜未归,是与长姐在一起吗?”
萧暨白倏地睁开眼,微微上挑的凤眸,迸射出凌厉摄人的光芒。像是寒冬腊月里,当头浇下的一盆冰水。
明薇僵住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
萧暨白冷着脸坐起来,随手扯下一件外衫披在身上,下了床榻,大步往帐外走。
片刻后,有人小跑着进来,明薇艰难地撑起身子,看过去。
是他,回来了吗?
“我刚看到侯爷冷着脸出……娘子!您脸色怎这般差?可是生病了?”月桃坐在床边,伸手探上明薇的额头。
“娘子,您在发热。奴婢这就去唤府医来。”说着,月桃就要往外跑。
“不要去,我不要喝药。”只一想到那黑乎乎苦哈哈的药,明薇就从心底里拒绝。
“可是……”月桃急得不行。
“我就是头有点痛,睡一觉就好了。”
月桃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奴婢再去煮些姜茶。”
“嗯。”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日,天放晴了。
惨白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投射进来,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融化的雪水从廊檐屋角流下,滴答滴答,仿佛一线线流动的水柱,将屋檐与地面连接。又在湿软的泥土里,聚成一条条深深浅浅的小水沟。
“娘子,头还痛么?要不,奴婢去唤府医来给娘子瞧瞧。”月桃实在是不放心。
明薇放下碗筷,接过月桃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嘴。
“不痛了,都好了。月桃的姜茶很管用。”
月桃细细瞧了瞧:“娘子的脸色还是苍白,不过精神气比前几日好多了。待会儿,奴婢再去熬几碗,娘子身子骨弱,得多喝点。”
明薇苦着脸:“啊?还喝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说完,明薇就自顾自地笑了。
“娘子,您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