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接再厉:“真君大人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你 ”伏清稍稍闭眼,得以平复心绪,才开口,“你松手。”
“我不松。”我故意和他唱反调,反手就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促狭地笑,“我就想一直这样牵着真君。”
伏清瞪我一眼,声音微沉:“我只说最后一次。”
“……好好好。”我怕真把他给惹生气了,立马认怂,乖乖松开手。心道,你现在不珍惜我,以后你即便想与我牵手,都牵不到了。
想到这里,我既有些伤感,又有些隐秘的快意。
伏清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听话,微微一怔,垂下眼不知在看些什么,但他极快又变回平日里那副不动声色地老样子,顶着红透了的耳朵尖尖,冷着脸叮嘱我:“稍后你就待在此地,不可四处乱走。”
“都听真君大人的。”
我答应得十分爽快,自认脸上这乖巧听话的面具毫无破绽,却见伏清扬袖一挥,在我身旁四周布下一个水牢。
凑近了瞧,这水牢旁还涓涓流窜着几道莹蓝色的水流,我伸手去碰,那水牢便也随着我的试探而弯曲。一旦我使了力,整个身子就会受到无形阻力,将我推回水牢中间。
我这才意识到,他这是要将我困住。
拍打着水牢,我又惊又怒:“真君!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如此,你不会听话。”
听他此言,我忙不迭地肯定:“我会、我会!”双眼希冀看他,盼着他能改变主意。
“我说的话,你从来只当作是耳边风。”伏清不为所动,“……浮玉山那次便是。少箨,你惯来如此,我别无他法。”
“那次是情况特殊!我、我是迫不得己。”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中气不足,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提起浮玉山那一茬事来。
他不是嫌此等苟且之事恶心透顶,让我永远忘记吗?那他作何还要旧事重提?!
思忖再三,我决定闭口不谈那事,转而柔声示弱:“真君,你把这个术法解了,我保证在外面老老实实等你两个时辰,若是时辰过了,你还未出来,我再进去寻你,好不好?”
伏清仍是无动于衷,淡淡看我:“我与苍阗积怨已久。这是我二人之事,不容他人出手干涉。”
我还欲再劝,却听他声音坚定,不容置喙道:“你只需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我停下手中动作,喘着气看他,一时竟生了些不只是怒还是怨的气来。
有时我真是恨他,恨他许多事总是一肩扛下,从不愿与旁人分担;恨他明知我是好意,却永远觉得我别有所图,从不领我的情;恨他明知我喜欢他,却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孤身犯险,内心煎熬。
他为何这样?他为何总是这样?
我冷笑道:“真君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吧?苍阗神力通天,就算他已散去大半修为,这世间又有几人敢口出狂言说自己是胜券在握?你现在让我睡一觉?你让我怎么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睡着起来去寻你的尸首吗?”
我气得发昏,一番话说得口不择言。等回过神,心里又有些后悔,但我不愿总是对他低头,隔着一道结界,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瞪他。
伏清脸色一变,却并非因为动怒:“你……”
我觉察脸上竟是淌着湿意,胡乱抹了把脸,这才明白我原来是哭了。
看着满手水痕,我心里微冷,想到自己被困在水牢之内涕泗横流的模样定是万分狼狈不堪,可反观伏清,即便周围是烈火滚滚,他也是衣冠齐整,铅尘不染。
我与他本就是一个地,一个天,或许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自己。
第27章 君不悟 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