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棠瞧了眼，那锅中的猪油，色泽黝黑不见底，估计用了很多次也没换过。

她开口道：“我要炉子烤的烧饼，咸菜馅的给我六个，老板我买这么多，油条能不能送我一根？”

老板是个老实的人，对着林雪棠憨厚一笑，果真送了一条品相差的油条。

他见林雪棠没有篮子，便用黄油纸打包好，绳子缠绕几圈，最后打上结。

林雪棠提着绳子往回走，恰好身旁路过一位报童，口中吆喝着：“卖报了，卖报了，最新一期的报纸。《新矢新周报》一枚铜元一份，《泸城报》两枚铜元一份。”

报童挥舞着手中报，朝路过的长衫男子问道：“这位先生，最新一期的《泸城报》要不要来一份？家国大事，世界风云，都在这里！消息灵通，看报就知道！”

“去去去！”男子挥手赶人，报童又朝其他人热情的推销。

“等等！”，林雪棠伸手拦下人。

报童停下身，打量着眼前人，棉袄上满是补丁，他迟疑道：“这位小姐，要来一份报纸吗？”

林雪棠递出一枚铜元，说：“给我一份《新矢半月报》。”

“好嘞，谢谢小姐。”

报童收过钱，笑眯眯着眼，从肩上一摞报纸里抽出一张，林雪棠接过后，多次折叠，揣入怀兜。

林雪棠到弄堂时，天彻底黑了下来，路口卖馄饨的人早早收摊了。

这一片城区没有通电，入夜后伸手不见五指，接连几日的阴雨，路面又湿又滑。

林雪棠只能扶墙摸索前进，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她前面的人，不小心被路上的杂物绊倒，一声惨叫后，哼哼唧唧，骂骂咧咧。

“这破地方，等老子有钱了，早晚搬出去。”

林雪棠心想：是啊，等赚到钱了，她也要搬出去，去灯火辉煌的霓虹夜市，住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院子里同样光线昏暗，这会儿棚子底下的厨房，有人正在生火做饭，升腾起的火光，映照出一张诡异的脸。

林雪棠脚步很轻，基本没发出声音，那些人没看到她，她反倒发现自家门前，正站着隔壁的冯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