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通知大家伙儿这件事情的时候,王福成却是猛然想起了王程鹏之前所做的事情。
明明马上就能办起来的政审会,他愣是让自己推迟一周的时间,偏偏这马后炮一般的政审通知还真在一周之内送了过来。
是偶然还是巧合?
虽然有些不太理解其中的道理,但是王福成还是倾向于后者,毕竟王程鹏办成的事情每一件都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这种非常不合理的情况下,选择将政审会推迟了一周的时间。
要不是知道王福成不可能和王程鹏闹矛盾,那些看着政审会久久不召开的村民差点都要以为王福成是在针对王程鹏了。
距离原因,王福成最先通知的人却是王子东。
听到王福成带来的好消息,王子东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奇怪——像释然,像迷茫,像疑惑,像不敢置信。
半晌,他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小声嘀咕道:
“这政审通知还真在十天内送了过来,真是应了鹏子的那句话。”
“就是这明明是同一所学校,怎么也能分出个快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了王子东的话,王福成更是笃定王程鹏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还不等他浮想联翩,王子东却是主动开了口:
“感谢王队长的通知,明天的政审会我肯定是会准时到的。”
“对了,夏知青和朱宏也考上了吗?”
“我正好打算去一趟鹏子家,要是他们也考上了,那我就顺路将这个消息带过去。”
听到王子东的询问,王福成笑得合不拢嘴,说:
“考上了,都考上了。”
“还得是我那侄子有办法,竟然将朱宏都带了起来,而且考上的还是个不错的大学。”
“早知道跟着他学习那么有前途,我怎么也要把我儿子送过去深造一下,哪里会像现在,白白错失了那么好的机会。”
虽然他的儿子王忠和王勇一个人当上了警察,一个人当上了厂长,算是非常不错,又有前途。
只是跟宝贝疙瘩一般的大学生相比,那可就是要逊色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这也就是王福成的随口嘟囔,因为他马上就自我进行了否定:
“开玩笑,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小东你可别往外说。”
“就我家那两个臭小子,哪个也不是读书的料。”
“更何况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对我那侄子也不好,指不定会有什么人找上门来,对外还是说朱宏原本的成绩就很好比较好。”
王子东也不是傻子,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说:
“叔,你说的没错。”
“这事儿我会一并给鹏子说的,你就放心吧。”
由于要通知的人还有几个,王福成也没在王子东这里逗留,当即便匆匆赶往了下一家。
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自己的家人之后,王子东也顾不得想东想西,骑着自家的自行车便出了发。
他骑车的速度很快,任由那凌冽的寒风迎面袭来,仿佛这样就能吹散这段时间萦绕在他胸口的郁气。
虽然有王程鹏的安慰,但是直到收到政审通知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恢复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由于明天还要召开政审会,再加上还要马上去体检,王子东这次倒是没继续留在王程鹏家里喝酒。
只是跟去的时候相比,回来之后的他却是满脸的郁闷,因为他实在是没想通,自己的通知对象怎么跟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丝毫没看到半点兴奋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子东忍不住问了两次,分别问了夏明月和王程鹏,问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没有,我不知道,你别瞎说。”
这一模一样的否认三连直接让王子东有些怀疑人生了,明明自己才是第一个知道这好消息的人,怎么自己却成了大惊小怪的不知情者一般的诡异。
还好他也没太纠结这件事情,一来是他就算纠结也不会有结果,二来便是大家都考上大学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振奋人心,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
……
第二天早上九点,村部楼门口的操坪上,众人几乎都聚了个全。
王福成早在昨天便用大喇叭通知了全体村民关于政审会的事情,虽然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次政审会要政审的人有点多,但是都记挂着王程鹏的政审会,自然是早早来了个齐全。
不仅如此,他们还扎堆聚在一起,讨论着等下应该怎么帮王程鹏说漂亮话。
王程鹏有多好,这些领到年底分红的人他们心里会不知道吗?
说夸张点,王程鹏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自然是对王程鹏心存感激。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帮上王程鹏一点小忙的机会,他们哪里不好好珍惜?
他们都这样了,王福成更是起了个大早,还特意换上了那件只有在重要场合才穿的藏蓝色中山装。
这件衣服还是去年去县里开农业学大寨表彰会时置办的,四个口袋熨得笔挺,左胸前的钢笔在晨光中泛着金属的光泽。
此时操坪上已经摆好了几十张长条木凳,最前面是用课桌临时搭起的主席台。
台子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红布,摆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
不仅如此,墙上新贴的“政治审查必须严肃认真”的标语墨迹未干,在晨光中泛着严肃的光泽。
他站在这临时搭的台子上,看着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赶,手里紧紧攥着那些来自各大学校发过来的政审函。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便到了九点整,王福成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话筒便准备开始进行这场政审会。
“社员同志们注意了!”
王福成清了清嗓子,喇叭里传来的声音让交头接耳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咱们开个政审会,主要是给即将读大学的同志做政治审查。”
说到这里,他还抬了抬手中那些盖着红印章的公函:
“这是省里来的正式通知,咱们必须严肃对待。”
“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对即将上大学的同志的政治表现、家庭成分、社会关系进行全面审查。”
说着,他翻开了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对着上面一个个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