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闭上眼,像是在思量,也像是在权衡。沉默了半晌,她睁开眼,郑重望向杜衡:“衡儿,祖母问你,若是无人托举,你愿意孤身一人走这仕途之路吗?”
杜衡听出祖母话中意指,重又跪下,目光坦然:“孙儿斗胆问祖母,寒窗十余载,孙儿可曾倚靠过谁之手,走过谁之路?”
不待祖母回答,他便自行接道:“孙儿自开蒙以来,皆是一笔一划亲写文章,一字一句中得解元。四月之后,也定将凭着手中笔墨,再登金榜,不负寒窗。”
他语气坚定,未有迟疑:“孙儿一个人走惯了,若是有旁人在场,倒像是无故多了一双拐棍,反而是寸步难行。”
说到此处,他索性将许府之事也一并挑明:“今日风波半真半假,反倒更叫人信以为真。既然孙儿从未与许府有婚约,倒不如趁此机会与许府说清,也免得祸及无辜。”
老夫人闻言,心中安然,神色亦柔:“你既心里有数,祖母便安心了。许府之事,就由我与你母亲来说。”
她令杜衡起身,又吩咐人将瑾娘扶起,对着瑾娘温声道:“听见你表兄说的了吗?外头的风波,他自有主意。你安心住下,其余的,自有祖母,”
话未说完,杜衡便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打断之意,又似是在安抚瑾娘:“表妹此次亦是无端受累,表兄也应向你致歉。如祖母所言,还请安心暂住。风波平息之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二字落下,瑾娘心头微动。
他的话太直白,以至于她不敢全信,却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期盼。她确实费了心思,可这喜讯来得未免太快了些。
她强自按下心中悸动,深吸一口气,任泪水再度盈眶,轻声道:“表兄,昨日您也说了,春闱提前,这四月至关重要。唯今只有我离开,才是解决谣言最快的法子。表兄,瑾娘不愿再耽误您分毫,您放我回福建吧!”
杜衡叹了一口气,望向她,语气凝重:“表妹,你真心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