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张辽威震逍遥津,江东鼠辈得其名

合肥城头旌旗猎猎。

张辽手按剑柄,立于女墙之后,

鹰目如电,凝视着城外吴军动向。

连月来,孙权亲率十万众围攻合肥。

却久攻不下,今日忽见吴军营寨炊烟稀疏,各部兵马陆续向南撤去。

“张将军,吴狗这是要逃啊!”

甘宁指着远处的尘烟说道。

张辽抚须不语,目光却锁定在逍遥津北岸一支与众不同的队伍上。

那支人马衣甲鲜明,旌旗华丽。

非但不似撤退,反倒在岸边设帐置酒,俨然一副在那里大搞团建的模样。

“兴霸且看。”张辽忽然剑指那处,“那紫罗伞盖之下,必是吴军重臣!”

张辽其实并未猜到在河边断后还要搞团建的人是孙权。

因为他觉得之前合肥保卫战,孙权被自己打怕了。

且这小子完全不懂军事。

有了上次的败绩后,怎么敢领下断后这样的重任?

甘宁顺指望去,果见华盖之下隐约有人着锦袍玉带。

周围侍卫环立,仪仗非凡。

不禁讶然:“谁人如此大胆,临撤退之际,竟于岸边饮酒作乐?”

张辽眼中精光暴涨,沉声说道:

“不管是谁,绝不能让吴人就这般撤走。”

“我在此观察许久,吴军主力基本已经撤走。”

“而这断后部众,必是吴军大员。”

“可击之!”

话落,当即转身下城,厉声喝道:

“传令!击鼓聚将!”

张辽也是专门等吴军大部队撤走之后,才决定发动偷袭。

因为此次战略目标与上一次不同。

上次张辽八百人冲阵,目的是趁吴军立足未稳,打击吴军士气。

之后吴军大部队包过来,张辽还是只能选择突围回城。

但这一次,战略目标是吃掉吴军这支断后精锐。

如果运气好,斩杀或生擒吴军几员高级将领,那更是意外之喜了。

所以要等候时机,等吴军大部队走得差不多了,再主动出击。

不过半刻,城中诸将齐集军府。

张辽环视众将,最后目光落在两位淮南宿将身上:

“兴霸、幼平,建功立业,正在今日!”

甘宁抱拳应道:“末将愿为前驱!”

周泰亦慨然道:“但凭将军差遣!”

张辽抽出令箭,沉声道:

“城中七千步骑尽出,分作两部。”

“本将与兴霸率主力直取逍遥津吴军本部主力。”

“幼平领一支偏师去毁桥断路,阻其援军!”

“得令!”

此次汉军倾巢而出,分工明确。

张辽、甘宁领主力猛攻吴军断后部队。

周泰则负责去断桥,既是防止吴军大部队回援。

同时也是为了聚歼未能过桥的吴军。

诸将领命而去。

不多时,合肥城门洞开,汉军如潮水般涌出。

张辽白马银甲,一马当先。

甘宁领锦帆兵旧部紧随其后,铁骑踏得尘土飞扬。

此时逍遥津北岸,孙权正与众将饮宴。

孙权之所以敢断后,其实也是觉得汉军不敢主动出击。

毕竟这次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断后的五千部众,是精锐中的精锐的。

凌操凌统父子、陈武、潘璋、宋谦等猛将全都在这儿。

并且东吴的军制是授兵制度,将领们可以独自募兵。

他们此次断后,带的都是本部卫兵。

也就是他们的亲兵保卫队,可以说是最精锐的士兵。

加在一起,足有五千人。

即便合肥汉军倾巢而出,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这时,老将凌操忽觉地面微震,酒樽中清酒泛起涟漪,顿时变色:

“大王,有骑兵来袭!”

话音未落,远处已现尘头。

吕范惊起眺望,只见夕阳下铁甲寒光如雪,一面“张”字大旗迎风猎猎。

“是张辽!”

陈武拔剑大呼,“保护大王!”

吴军仓促应战。

张辽马快,转眼已杀入阵中。

长戟所向,血肉横飞。

甘宁率锦帆兵侧翼突进,箭无虚发。

吴军阵型未成,顷刻大乱。

“结圆阵!护住吴王!”

吕范嘶声喊道,却被周泰率军截住去路。

那边宋谦部刚列好枪阵,就被汉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

陈武奋起精神,持刀迎战张辽。

不三合,被张辽一戟刺穿胸膛,血染征袍。

当场战死。

吕范见势不妙,急令亲兵举起帅旗,欲稳住阵脚。

却见西南方烟焰冲天——竟是周泰已率军焚毁浮桥。

孙权面如土色,手中玉杯坠地粉碎。

凌操一把上前扯住主公衣袖,大呼:

“事急矣!请大王速退!”

话落,转头对身旁的年轻将领喝道:

“统儿,率你本部三百亲兵,护送大王突围!”

凌统甲胄铿锵,单膝跪地:

“父亲放心,儿在,主公安!”

随即跃起高呼:“凌家儿郎,随我护驾!”

三百精兵瞬间结成锥形阵,将孙权护在核心。

凌统持双戟开路,所向披靡。

忽见前方溃兵如潮,却是潘璋正斩杀逃卒。

“临阵脱逃者,斩!”

在连毙两人后,败兵稍定。

诸将之中,唯潘璋部最先稳住阵脚。

“潘将军!”

凌统大喊,“请与我合兵一处,共保王驾!”

潘璋见是凌统,立即率残部汇合。

此时张辽已发现孙权仪仗,亲率精骑追来。

甘宁在左翼高呼,“紫髯儿休走!”

言罢,一箭射落孙权冠缨。

唬得孙权面色煞白,伏在马背上不敢抬头。

甘宁欲待再追,斜刺里杀出一将拦住去路。

“休伤我主,凌操在此!”

凌操此刻已身披数处伤势,可仍是奋起勇力,挡住了甘宁。

孙权见此,骇然失色,忙下令道:

“快!快传令让大部队赶回来!”

然而,由于吴军主力已经走远,赶不回了。

孙权无奈,只得在凌统的护卫下往河边赶去。

待众人赶至河边时,却见浮桥早已断作两截,唯余两根孤零零的木板在湍流中摇晃。

“桥断了!”

凌统目眦欲裂,回首望去。

张辽铁骑已冲破潘璋防线,烟尘中“张”字大旗猎猎作响。

孙权面如土色,握剑之手微微发颤,哀呼:

“此天亡我也!”

这时,亲随谷利翻身下马,急声道:

“大王勿忧!”

他迅速解下马鞭,指向十丈开外的南岸。

“臣观此河虽阔,然战马奋力可跃。”

“请大王退后三十步,纵马疾驰。”

“臣以鞭策之,或可飞渡!”

凌统闻言,立即令亲兵列阵断后:喊道:

“速速准备!某当死战阻敌!”

孙权咬牙上马,勒缰后退。

谷利高呼提醒:

“大王记取——马跃之时须俯身抱颈!”

远处传来震天喊杀声,凌操率残部已与甘宁接战。

老将军白须染血,仍大呼酣战:

“来者止步!此路不通!”

甘宁挥刀冷笑:

“那某只好从汝之尸体上踏过去了,老匹夫!”

长刀如风,直取凌操咽喉。

这边孙权已退至三十步外,猛夹马腹。

那匹快航良驹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冲向断桥。

谷利看准时机,扬鞭狠抽马臀,暴喝:

“跃!”

只见骏马前蹄腾空,孙权紧抱马颈,紫髯飘扬。

刹那间马身如虹,竟凌空飞越十丈河面!

南岸吴军齐声惊呼,眼见马蹄堪堪搭上南岸碎石。

孙权顺势滚落,被众将急忙扶起。

“大王受惊!”

“大王受惊!我等护驾来迟。”

众吴将纷纷围住孙权,关心他的安危。

孙权惊魂未定,还是沉住气说道:

“……孤无碍。”

“快!传令让还未走远的将军赶回来救援。”

“还有许多将士没能过河,孤不能弃其而去。”

吴军最精锐的部曲与最优秀的战将,都在河对岸为孙权的逃生拼命。

孙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他们。

“主公!”

北岸凌操遥见孙权脱险,老怀大慰。

稍一分神,甘宁长刀已砍入肩胛。

立时现出万点桃红。

“父亲!”

凌统见状,肝胆俱裂,眼泪夺眶而出。

正要回救,却被张辽亲兵团团围住。

凌操拄刀跪地,血染征袍,仍厉声喝道:

“统儿勿顾老夫!”

“护主……护主……”

话音未落,甘宁第二刀已至,老将军轰然倒地。

“甘兴霸!!”

凌统双目赤红,如疯虎般突入敌阵。

“你还我父亲命来!!!”

双戟翻飞,连斩七名汉军,直取甘宁。

甘宁挺刀架住双戟,冷笑道:

“小贼,汝父不识时务,汝亦欲寻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