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师太,丁勉咽喉上的伤口,跟田伯光的致命伤像不像?”
“这……”
定逸师太一阵犹豫,摇头道:
“老尼却是辨不出来。”
她当日确曾亲自看过田伯光尸体。
但身为出家女尼,也不可能盯着一具男子尸体细瞧,只需看上一眼,确定那人确是田伯光就够了。
所以她是真记不清田伯光咽喉剑伤细节,无从辨别是否与丁勉咽喉剑伤相似。
不过天门道人的意思她倒是明白,说道:
“天门道兄,此事重大,无凭无据,不可凭空猜疑。”
天门道人摇摇头:
“师太见谅,我也只是随意一猜。”
话虽如此,但经他这一说,刘正风等人,皆是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最近在衡山城中,大出风头的那位少年剑客,现场气氛一时陷入诡异沉默。
这时,外边忽然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声势之大,似乎正有数百人在起哄。
刘正风微一皱眉,正要派弟子出去看看情况,他门下弟子米为义便飞跑进来,满头大汗地说道:
“师父,不好了,那位陆沉陆少侠,领着几百人打上门来了!”
“什么?”刘正风一呆:“陆少侠领几百人打上门?这……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天门道人等也是一阵诧异。
那陆沉不是素来与人为善,无论与谁斗剑,都是平手收场,不失和气么?
无缘无故的他怎么……
“此事定有误会。”
定逸师太却知道陆沉的习惯,含笑说道:
“或许陆少侠只是前来向刘三爷讨教剑术的,其他人则只是跟着来瞧热闹的。”
陆沉在恒山那阵,天天跑见性峰上请教剑术,打了好些日子。
如今在衡山城里打遍普通剑客,怕是已找不到好对手,趁着刘正风还未洗手封剑,来挑战一下他的衡山剑法,也在情理之中。
刘正风点点头,正要开口,又一个弟子跑了过来,说道:
“陆少侠指名道姓,要找青城派余掌门!”
“找余掌门?”刘正风又是一怔。
余沧海这会还真就正在他府上作客,只是嵩山派众人之死,乃是五岳剑派内部之事,因此便没将他请来参详。
“去看看!”
听说陆沉指名道姓找余沧海,定逸师太觉着,今天这事恐怕不只是挑战剑术这么简单。
这段时日,福威镖局灭门之事,已经在衡山城里渐渐传开。
定逸师太一行借住刘府,又是佛门女尼,倒也没人特意到她们面前传播流言。
但仪和等弟子偶尔出门采买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尽管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也不知青城派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定逸师太也不禁对余沧海大生恶感。
倘若不是余沧海一口咬死“报杀子之仇”的理由,还打着前来贺礼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幌子,乃是刘正风的宾客,定逸师太说不定已经跟余沧海翻脸。
此时听说陆沉来找余沧海,定逸师太心里顿时有了点小期待。
她想瞧瞧这个一剑刺杀田伯光,颇有嫉恶如仇之风的少年剑客,会怎样对待余沧海。
五岳剑派众人离开这摆放尸首的院子,去到前院,步出院门,就见刘府正门前,那甚是宽敞的车马场上,已然挤了乌泱泱好大一群人,乍一看人头不下数百。
车马场中央,站着一个怀中抱剑,脊背笔挺的少年剑客。
少年剑客身边,则站着一个脸上颇多血渍,额头肿起老高,还一片血糊糊的年轻驼子。
那驼子此时正咬牙切齿瞪着对面,那与少年剑客对峙的矮个道人。
矮个道人,无疑正是青城掌门余沧海。
他门下得意弟子“青城四秀”和几十个青城弟子,亦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因着令狐冲未与罗人杰冲突死斗,“英雄豪杰、青城四秀”目前还是满编,看上去也颇有几分气势。
此时刘正风一行五岳剑派中人到来,围观人群顿时纷纷向刘正风等人行礼。
刘正风一边回礼,一边走到场中,对抱剑少年拱手笑道:
“陆少侠,今日怎闹出这偌大阵仗?”
陆沉给刘正风还了一礼,淡淡道:
“应人请托,找余掌门要人。”
要人?
刘正风一怔,不是比武论剑?
他原本还没把今天这事看得有多严重,本打算和双方打个招呼,就退场观看比剑的,甚至都作好了陆沉找自己比剑的准备。
可没有想到,今日这位陆少侠,居然不比剑了,而是要帮人救人了!
找余沧海要人,难道是……
刘正风看向陆沉身后,那个一脸仇恨瞪着余沧海的年轻驼子,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本来按照规矩,他应该是要劝和一番的,毕竟余沧海是来观礼道贺的宾客,陆沉也是与定逸师太一道来的贺客,身为东道主,两位宾客冲突,他于情于理都该劝和,至少不能让他们在他门口开打。
可是想想余沧海所为,再想想嵩山派丁勉等人藏头露尾的鬼祟行径,以及在东郊林中全员躺尸的诡异事件……
刘正风摇头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退到一旁,做起了围观群众。
刘正风这东道主都不开口劝和,其他五岳剑派众人,以及借住刘府的名宿贺客们,更不会多嘴,也纷纷做着看客,有几位还在小声议论,猜陆沉会和青城掌门斗上多少招。
“三百招吧,余掌门也是一位名宿……”
“平时斗剑自是三百招,可今日却有所不同,怕是会见血。”
“总不能像杀田伯光一样,把余掌门也一剑封喉吧?”
尽管几位名宿的议论声压得很低,现场又有些嘈杂,可余沧海终究是掌门级高手,功力深厚,耳聪目明,也听到了几声议论,心里顿时好一阵羞恼。
拿我与田伯光相提并论?
连岳不群都要给我面子,你们敢看不起我?
羞恼之下,他怒视陆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