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超跃避开,喃喃道:“我需要的,给爹爹熬药要用上。”
“表演结束了,可以卸妆了超跃。”
“不卸妆,我自己待会儿就好了。”
杨超跃摇了摇头,默默在红砖墙边蹲下。
目光呆滞两秒,渐渐抱着双膝,颧肌抖动,眼眶里晶莹流淌,掩面哭泣。
此刻所有镜头,都在拍摄黄垒。
没有人注意到杨超跃这边的动静。
除了江阳,以及杨超跃手里破碎陶碗中藏着的微型摄像头。
杨超跃没走出角色状态,对于节目组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
可以一直维持杨超跃女乞丐的状态,让观众有代入感。
江阳明白,这种状态如果持续的时间太长,会刺激杨超跃体内的皮质醇激素分泌,导致免疫力下降,电解质紊乱,抑郁倾向增强。
大脑镜像神经元过度活跃,会将女乞丐这一虚构的悲剧误判为真实创伤记忆。
可能会触发杨超跃童年的心理创伤。
节目组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江阳这个当老板的,不可能不在意。
先让杨超跃自己缓一会儿,如果杨超跃自己可以脱离角色,自然最好。
如果杨超跃无法做到的话,他就需要干预。
当一个专业能力强的演员,而不是一个靠搬运流量的花瓶演员,早晚会经历这一步。
“客官,您的面来了。”江阳把面碗端到黄垒的餐桌上。
黄垒起身,对江阳伸出手笑道:“别叫我客官了,先暂时从角色里脱离出来,小伙子,我叫黄垒。”
“黄垒老师您好,我叫江阳。”江阳用系腰上的布条,擦了擦手,再伸出双手,微微弯腰,恭敬的和黄垒握了握。
“你哪个院校的?”
“在读高三,明年应该会参加艺考。”
“不是科班的?只是个高中生?”黄垒双眉略微抬高一秒,就连音调都跟着高了一分。
其他人看不出江阳这段表演的精妙之处,他这个北电表演系的研究生导师,还能看不出么。
演得很收敛,把戏份全部让给那姑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演员才能做到。
偏偏江阳却是一个高中生。
“以前跟过组吗,在哪部戏里当过主演吗?”
“我要是当过主演,也不至于来这里当群演。”
“哈哈哈,这倒是,那你天赋确实挺不错的。”
黄垒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笑道:“有意向来北电吗?”
“已经报名北电的艺考了。”
“那正好,我明年会是北电艺考复试的考官,现在正好遇上了,给你出一题,专门针对你的单人表演。”
黄垒看得出来,饰演女乞丐那姑娘,情绪外放得很厉害,爆发力很强。
江阳却是收着演的,通过微妙的细节控制和内在张力,来营造饰演角色复杂的情感。
这种收着演的功力比爆发戏更难。
比如江阳饰演的面摊老板,在发现杨超跃偷东西,表现愤怒的情绪时,皱眉肌和咬肌是同步激活的。
业余演员通常只动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