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黄垒腮帮鼓了鼓,紧盯监视器。
先是委屈,然后是叠加委屈的期盼,接着是叠加委屈和期盼的失望。
最后,要把痛苦这种情绪加进去。
这几种情绪同时展现出来,会导致身体里分泌大量压力激素,引起血糖波动。
比起刘浩纯的表演。
黄垒此刻更担心刘浩纯的精神状态。
不用想也知道,刘浩纯此刻心跳一定格外的快,心血管负担会加重。
即便是演出来的。
时间一长,会引起神经系统的记忆效应。
大脑无法区分表演和真实。
当演员反复调用痛苦记忆,神经会形成条件反射,即使戏已拍完,身体也会保持一段时间应激状态,难以脱离角色。
说得严重一点,每个情绪都会带走演员的一部分灵魂,他是老油条了,承受得住,问题是,刘浩纯一个新人演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掠夺。
杨超跃坐在后边,默默看着监视器屏幕里,刘浩纯的表演。
好在这种强情绪的戏份,是集中爆发的,而长时间拍摄,可以避免长期沉浸。
她到现在也没听懂,刘浩纯表演过程中,台词里说的,五年前的事具体是一件怎样的是。
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每次遇到挫折,父亲都会鼓励自己,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
“曦微,你觉不觉得,阳哥把浩纯这段表演,调教得太好了,我都想到我爹爹……”
杨超跃偏头看去,发现身旁折叠椅上的坐着的田曦微,眼眶泛红。
她抽出张纸巾,擦拭田曦微的眼角,隔着纸巾,用纸腹部按压,以前江阳给她擦眼泪时,也是这样的,手法很舒服:
“曦微,你咋了?”
“没,没咋。”
田曦微回过神:“就是感觉挺对不起我家老汉儿,还有我妹妹。”
“为啥咧?”杨超跃音调忽然提高。
“我在学校有时候不开心,回到家里,会拿我老汉儿撒气,他笑笑就过去了。”
“那和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我心情不好,看见我老汉儿笑就更生气,又打不得,所以就会揍我妹妹一顿。”
杨超跃嘴角抽了抽。
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个妹妹来着。
刘浩纯的表演还在继续。
听见电话挂断的忙音后,刘浩纯手指抠紧听筒凹槽。
松开时小指最后离开。
明明不再抱有期望,可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爸爸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说一些安慰自己的话。
她双手垂落。
指尖神经性颤抖。
情绪过载的生理反应。
她挺直背,强撑体面。
回想起刚刚爸爸说的那些话,突然弓背。
如同被无形重压击垮。
额头抵住玻璃,用冰冷温度镇住心理的痛。
电话亭玻璃起雾。
呼吸的水汽在玻璃上晕开,一点一点的遮挡住曾经的自己。
泪眼朦胧。
哭到看不见过去的自己。
后背靠着电话亭,蹲着在电话亭的底座上。
不能移动,固定在一个地方表演,本是想限制刘浩纯的演技发挥。
在这样的状况下,反而更能表现出被困住的痛苦感。
她脸颊埋进双膝里,无声的哭泣。
用校服过长的衣袖,默默擦拭眼泪,自己安慰自己。
再次站起身。
抬手把电话亭玻璃上的水汽擦拭掉,看着自己的面容,红着眼眶,扯着嘴角,泛起笑容。
“好,可以了。”
徐小欧终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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