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扬望着远处营地的灯火,突然想起江南漕帮秘传的“盐引暗语”之术。
三日后,谢文和石雄扮作盐商启程。
谢文怀中的空白羊皮看似寻常,实则用浓盐水绘制了密约要点与营地布防图。
当这张特殊的“盐渍地图”浸入军营的水缸时,淡青色的字迹缓缓浮现:“戌时三刻,火牛阵突袭飞马关西营,粮草尽在银顶大帐……”
而此刻的石飞扬正站在雪狼堡箭楼,望着南方天际的阴云。
古格拉递来温热的马奶酒,银饰在她鬓边轻轻摇晃:“这次,我与你一起等消息。”
霸千秋突然举起木雕小马,奶声奶气的童音在风雪中回荡:“爹爹画的小马,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三日后,雪狼堡的铜铃在寒风中呜咽,谢文裹挟着北疆的霜雪掠入前庭,玄色劲装下摆还凝着冰棱。
石雄从谢文的背部跳下,小脸冻得通红,却难掩眼中的兴奋:“总舵主!廖长老他们……”
话音未落,谢文已单膝跪地,腰间鹰形佩饰随着喘息轻颤:“禀总舵主,敝会长老廖培、列权率帮众,会同武当七子、少林十五棍僧,已于三日前大破杨应龙叛军的火牛阵!”
石飞扬手中的青铜酒盏“当啷”坠地,酒水在羊皮毛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古格拉怀中的霸千秋突然咯咯笑起来,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去抓父亲激动得微微发颤的衣襟。
“当真?”石飞扬上前两步,玄色劲装下的明玉功不自觉流转,“武当、少林竟肯援手?”
“正是!”谢文展开染血的密信,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仍清晰可辨,“廖长老言道,少林‘降魔棍法’专克火牛阵的疯魔之态,武当‘两仪剑阵’更是将叛军退路封得死死的!不过,现在有更紧急的情况,此战必须总舵主亲自出马,才有胜算。据天星教的飞鸽传书的消息,毒娘子·阴九娘出山了。此人面容娇艳如少女,实为六十老妪。炼成《万毒金身》,吐息皆可杀人。”
他说着将信笺递上,指节还带着冻伤的青紫。
古格拉的银饰在怀中孩子的欢闹中叮当作响,她望着丈夫眼中重新燃起的炽热光芒,突然意识到这场短暂的团聚又将画上句点。
霸千秋却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扑向石飞扬,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打坏人!爹爹骑大马!”
石飞扬将儿子高高举起,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等爹爹平了播州之乱,就带你去看真正的大马!”
他的声音虽带着笑意,目光却已投向南方天际的阴云——那里正翻滚着新的硝烟。
暮色渐浓时,石飞扬收拾行囊。
古格拉倚着雕花木门,月白色披风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她握得发白的手指。
“一定要去?”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雪绒,睫毛上不知何时凝了层水雾,“霸千秋才学会叫你爹!”
石飞扬走到她面前,伸手抚去她鬓边的碎发,指腹擦过她因担忧而蹙起的眉峰:“格拉,这场火牛阵虽破,杨应龙的主力未损。”
他顿了顿,将妻儿搂入怀中,感受着古格拉微微发颤的身躯,“等烽烟散尽,我定带着江南的桂花酿,回来陪你们看遍草原的春夏秋冬。”
霸千秋突然从父亲怀中探出头,用沾着奶渍的小手拍着石飞扬的脸:“爹爹说话算数!拉钩!”孩子稚嫩的声音让古格拉破涕为笑。
她抬起头时,泪水已悄然滑落:“你若敢食言……”
话音未落,石飞扬已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带着誓言的温热在风雪中蔓延。
雪狼堡的铜铃再度响起时,石飞扬的身影已融入夜色。
古格拉抱着霸千秋站在箭楼上,望着丈夫远去的方向,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雪原尽头。
她怀中的孩子突然指着夜空:“娘亲,星星!爹爹变成星星啦!”
月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古格拉将儿子搂得更紧,任泪水滴落在孩子柔软的发间。
播州飞马关的晨雾浓稠如墨,硫磺的刺鼻气息混着腐尸的腥臭味,将青石地砖浸成诡异的青灰色。
天空中,石飞扬和谢文背着石雄,在飞马关的上空盘旋飘飞。
谢文施展“飞絮轻烟功”,飞近石飞扬,压低声音说道:“总舵主,这播州自古便是夜郎巫蛊盘踞之地,各寨秘术层出不穷,官兵剿了十年,连关隘五里外的瘴气林都未曾踏足。”
他说话时,目光警惕地扫过城头,指节捏得发白。
话音未落,城头铜铃骤然炸响,惊起满山寒鸦。三十余名赤足女子赤足踏骨阶而下,脚踝系着的银铃碰撞出幽冷声响,如同催命符一般。
居中妇人身着茜色纱衣,鬓边金步摇随步伐轻颤,看似二八芳华的面容却掩不住眼尾细密的皱纹——正是五毒教副教主蓝沁儿携重金请来的毒娘子阴九娘。
她指尖划过身旁毒尸脖颈,猩红蔻丹在尸斑上留下艳色痕迹,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嘿嘿!少林的秃驴也敢来趟这浑水?这不是来作死吗?”
被她触碰的毒尸突然暴起,皮肤下青黑血管如活蛇般鼓胀,腥臭的紫雾从七窍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花草瞬间枯萎。
十五名少林武僧低诵佛号,齐眉棍如墙而立,结成“金刚伏魔阵”。
棍影翻飞间,毒雾被荡开大片,却在触及棍头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檀木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木屑混着毒汁四处飞溅。
玉虚子长剑出鞘,寒芒映得道袍云纹忽明忽暗,怒喝道:“真武荡魔,岂容妖孽横行!”武当七子脚踏北斗方位,剑阵化作旋转星河。
玉阳子剑走偏锋,施展出“武当追魂剑法”之“七星追月”,剑穗如灵蛇出洞,扫过毒尸面门。
腐肉却突然翻卷如章鱼触手,死死缠住剑身。
玉衡子暴喝一声,“天罡破魔”的剑气劈开毒尸躯干,腐臭内脏尚未落地,便被阴九娘袖口甩出的红雾腐蚀成黑水,在青石上腾起阵阵白烟,刺鼻的焦糊味令人作呕。
峨嵋女侠苏清寒足尖轻点飞檐,青冥剑挽出“金顶佛光”的剑花。
九道金光与毒雾相撞,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
她素手连挥,剑势如流云舒卷。
却见阴九娘突然娇笑一声,脖颈猛地伸长三寸,血色信子如毒箭激射而出。
苏清寒瞳孔骤缩,旋身后仰,发间玉簪“叮”地折断,火星溅落在她苍白的脸颊,烫出细小血痕,几缕青丝被灼得卷曲。雄樱会长老、“通臂拳”廖培暴喝如雷,双臂舒展如猿,拳风虎虎生威,大声吼道:“列权兄弟,咱们左右包抄!”
“乾坤刀”列权刀光霍霍,与廖培形成钳形攻势。
阴九娘足尖点地,茜色纱衣如血蝶翻飞,竟在两人夹击间化作三道虚影。
凌兰芝挥剑急刺,却见剑尖穿透虚影的刹那,阴九娘已出现在她身后,指尖淬毒银针破空而来。
“天山一剑”卢文鼎大喝一声,长剑划出一招“横扫千军”,将毒虫扫落,却不慎被毒蝎蛰中手腕,整条手臂瞬间肿得发紫,青筋暴起,却硬是咬牙将凌兰芝拉到身后。
玉虚子剑指苍穹,道袍猎猎作响:“结阵!”
武当七子剑阵突然提速,剑光化作金色牢笼罩向阴九娘。她却不慌不忙,周身腾起血色瘴气,所过之处草木皆枯,连石头都蒙上一层灰黑色的毒锈。
玉阳子的金丝软剑刺入瘴气,竟发出金属脆响,转眼便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天山名剑”血罗刹见状,娇叱一声,以剑当刀,握剑劈来,剑风带着凌厉的杀意。
阴九娘却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划过脖颈,竟不见半分伤口。反倒是血罗刹突然踉跄,双眼翻白,嘴角溢出黑血——原来阴九娘的皮肤早已淬满剧毒,寻常兵刃触碰即会中毒。
“铁掌”吴忠大喝一声,双掌拍出“伏魔神掌”中的一招“愚公移山”,掌风将毒雾震散。
阴九娘冷哼一声,指尖弹出的毒珠与掌风相撞,爆发出的毒烟如蘑菇云升腾。
吴忠急忙闭气,却仍觉喉间腥甜,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嘴角溢出黑血,染红了胸前衣襟。
“鸳鸯刀”肖玲玲见势不妙,急声下令:“撤退!速速退回关内!”
雄樱群雄率领三千弟子且战且退,终于退回飞马关内。
已经提前入驻飞马关的天星教教主时盈,背着儿子石念,快步来到群雄面前,手中的玉瓶泛着温润的光泽:“诸位英雄,快服下这‘天星丹’,可解百毒!”
群雄连忙道谢:“谢谢石夫人!”凌兰芝、苏清寒瞬间瞠目结舌,没想到天星教教主时盈,竟然也是石夫人。石飞扬怎么会有哪么多的美貌如花的夫人?天啊!
天星教总坛的女兵们端着温水,一杯杯地分发给受伤的群雄。
紧接着,她们手法娴熟地为众人清创和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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