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492莲灯映破山河梦侠骨牵缠儿女情

他又满脸喜气地道:“但‘子母蛊’已练成,只要让母蛊沾到石飞扬的血,子蛊就能在他体内生根。”

梁惠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黑陶瓮上,激起瓮中更剧烈的响动。

“子母蛊?”他忽然狞笑着反问,露出泛黄的牙齿,又咆哮地道:“不够!我要让整个汴梁都知道,得罪西夏的下场!”他指着渡口对岸的粮仓,那里囤积着大宋的军粮,暴喝道:“去,把‘腐骨散’掺进粮里,再放消息出去,说是石飞扬勾结西夏,要断宋军的粮草。”

耶律洪的紫金锤在渡口的礁石上砸出火星,赞道:“国相英明!届时新党必然借题发挥,石飞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洗不清通敌的罪名!”

他忽然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属下还抓了个峨嵋派的小尼姑,据说跟凌霜华是师姐妹……”

梁惠理的眼睛亮了,像黑夜中饿狼的眼。

他森然地道:“把她吊在汴梁南门,”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又阴险地道:“告诉石飞扬,三日内不来自首,就用这小尼姑的心头血喂‘子母蛊’。”

……

汴梁公主府的牡丹开得正盛,赵清漪却用银簪将一朵初绽的姚黄挑落在地。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鬓边的珠钗是石飞扬从西夏武士身上抢来的战利品,此刻却觉得刺目得很。

“公主,”侍女喊了一声,捧着个锦盒进来,盒中是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峨嵋山的轮廓,又禀报道:“这是凌姑娘托人送来的,说是谢您上次在金明池出手相助。”

赵清漪的银簪“啪”地落在妆台上,断成两截。

“她倒是会做人。”赵清漪冷笑一声,指尖捏着白玉簪,簪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竟与石飞扬明玉功的寒气有些相似,又气呼呼地道:“告诉她,本宫不需要她的谢礼,让她管好自己的人,别总给石飞扬添麻烦。”侍女刚要退下,李铁牛突然从窗外翻进来,青竹杖上沾着泥,杖头铜铃响得急促。

他禀报道:“公主,不好了!南门吊桥挂着个峨嵋尼姑,说是……说是梁惠理要逼我家帮主现身!”

赵清漪的定宋剑瞬间出鞘,剑穗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急切地问:“石飞扬呢?”凤眸瞪得通红,又愤然地问:“他是不是要去救那个小尼姑?”

李铁牛的头垂得更低,嗫嗫嚅嚅地道:“帮主已经去了,还说……还说不能让无辜的人替他受过。”

赵清漪的剑尖突然指向铜镜,镜面“咔嚓”裂开,映出她扭曲的脸。

她心头醋意大发,失态地咆哮道:“好一个‘不能让无辜的人受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比谁都冷,又气愤地质问:“那本宫呢?本宫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李铁牛哪敢吭声?赶紧飞奔而逃。

……

汴梁南门的吊桥早已腐朽,那峨嵋小尼姑被粗麻绳捆在桥栏上,素白长袍被血浸透,嘴角还在淌血,显然受了不少酷刑。桥下的黄河水翻着浊浪,像无数张开的血盆大口。

石飞扬的玄霜刃插在吊桥的木板上,刀身的冰蚕丝缠着根麻绳,另一端系在小尼姑腰间。他的湖蓝绸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发在阳光下泛着光,左耳银环晃得人眼晕——这副模样落在围观百姓眼中,竟有人低声议论:“这小白脸真是石飞扬?看着倒像个唱戏的。”

梁惠理站在对岸的粮仓顶上,阴森地道:“石飞扬,你果然来了!”他手里把玩着黑陶瓮,瓮口对着吊桥,又威胁道:“识相的就自废武功,再把玄霜刃交出来,否则这小尼姑就只能喂鱼了!”

石飞扬冷哼一声:“就凭你?哼!”其“惊目劫”骤然发动,目光扫过粮仓周围的草垛。

草垛后藏着十几个西夏武士,手里都握着火把,草垛下隐约露出油罐的轮廓——梁惠理是想趁他救人时,放火烧毁吊桥,连他带小尼姑一起烧死在黄河边。

石飞扬讥讽道:“梁国相,你的计谋还是这么拙劣。”忽然低笑,黑发垂落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带着几分狡黠,又嘲笑道:“你以为这点伎俩,能难住我?”

他说着说着,忽然施展“深藏身与名”玄妙轻功,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吊桥。

他凌空运起天蚕功,掌心流窜晶光一片,强悍内功形成的真气天蚕银丝暴涨,缠住那些火把武士的手腕。银丝收紧的刹那,武士们的火把竟反向飞向草垛,油罐“轰”地炸开,火光冲天而起,将西夏武士烧得惨叫连连。就在此时,梁惠理的黑陶瓮突然掷向小尼姑,瓮口飞出无数只金色小虫,正是“子母蛊”!

石飞扬的玄霜刃瞬间出鞘,刀气劈出一道冰墙,将“子母蛊”尽数挡在墙外,冰墙遇蛊瞬间冻结,那些金色小虫都被冻成了冰粒。

梁惠理绝望地咆哮:“不可能!不可能!”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见了鬼一般,又哀嚎道:“我的‘子母蛊’天下无敌,怎么会……”

石飞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双掌拍出“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刚猛的掌风裹挟着黄河水,形成一道水龙,将梁惠理从粮仓顶上掀了下来,重重摔在黄河滩上,溅起一身泥。

石飞扬嘲笑道:“梁国相,下次再敢来汴梁撒野,就不是摔一身泥这么简单了。”

远远围观的人群轰然喝彩:“好功夫!好小伙!”

石飞扬救下小尼姑,刚回到公主府,就被赵清漪的定宋剑拦住了去路。剑穗红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脂粉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她愤愤地道:“石飞扬,你倒是厉害,为了峨嵋派的人,连命都不要了。”她的凤眸里含着泪,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又泣声质问:“那凌霜华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她的门派卖命?”

石飞扬的玄霜刃插在地上,刀身的冰光映着他的脸,俊美中带着几分疲惫,沉声道:“清漪,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解释,又坦坦荡荡地道:“那个小尼姑是无辜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赵清漪醋意大发地反问:“无辜?”她的剑尖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又难过地质问:“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活该被冷落吗?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要去南门,心里有多担心?”

石飞扬的手突然握住剑身,掌心的冰蚕丝缠住剑穗红绸,柔情地道:“清漪,”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但却坚定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又深情地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赵清漪的剑突然垂了下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疼。

她又别过头去,泣声道:“你骗人,”声音带着哭腔,又撒泼地道:“如果你心里有我,就不会总想着那个凌霜华,不会总为她的门派奔波。”

石飞扬把她搂进怀里,玄色襕衫裹住她的身体,深情地道:“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承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梁惠理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而赵清漪对凌霜华的在意,也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让他们的情感之路注定布满荆棘。

石飞扬望着怀中哭泣的赵清漪,又想起凌霜华那双清澈的眼睛,只觉得心头沉重得很。这江湖路,这儿女情,到底该如何抉择?

……

黄河渡口的败鳞残甲还在浊浪中翻滚,梁惠理的黑氅已换成了辽国皮室军的玄色战袍。

他站在朔州城的敌楼上,看着吐蕃血刀僧将三十六颗骷髅头堆成祭坛,颅顶的弹痕赫然是“帝天狂雷”留下的焦黑印记。

白袍老者飞掠而来,落在梁惠理身旁,低声道:“梁国相,耶律洪将军的三千铁骑已在城外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