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康熙刻意为难她,打从明朝那会,侍寝就是这么个规矩了,据说是因为有妃嫔贴身小衣里藏了利器,欲在云雨之时刺杀嘉靖,只是女人力气有限,纵然有出其不意的先手,也没能害嘉靖性命,只是从那以后,侍寝便有了极为严苛的规矩。

宫妃侍寝,无论品级须得梳洗干净后由专人检查了,再□□的驮入寝殿,从床脚爬上龙床,其实像沈娆这样的,已经比正经侍寝好太多了。

但她毕竟和一般闺秀们不同,她们一出生便生活在衣食住行都由人服侍、一行一动都在下人眼皮子底下的生活。

不说别人,就拿康熙来说,自他还是皇子的时候起,每每沐浴、更衣都有不下十个人围观,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真的很难理解,沈娆这种在下人面前袒露身体的羞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他只知道,那宫女这副打扮,红着眼睛,娇声叫皇上的样子,让他的浑身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他顺着她的意思,屏退了左右,敬事房的太监还要出言相劝,说如此恐陷龙体于危地,却被康熙一个眼神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所谓承天受命、一言九鼎,不外于此。

等人都出去了,沈娆才终于松了口气,却还是没能放松下来,她刚才神经太过紧绷,太害怕要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以至于这会儿,危机解除还余悸不止。

康熙端坐在龙床边,浓黑的眼眸里凝着的都是她清丽的身影,克制住自己想前去扶她的冲动,淡淡吩咐道:“过来。”

沈娆虚软着腿,一步步慢慢朝他靠近,不过一丈的距离,却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怎么走也走不到。

终于挪至近前,在登那阶重瓣莲花脚踏时,沈娆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不小心便踏空了,她惊呼一声却跌进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里。

康熙伸手接住她,一个用力顺势将人稳稳揽进了自己怀里,握住的那截手腕,细腻光滑、触手冰凉,让他有一瞬间的怀疑,怀中这人莫不是块美玉雕就而成,世间凡人如何能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是凉的还是怕的?”

沈娆枕在他的臂弯中尤自惊魂未定,感受到背心处一只大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着,无端给人一种极温暖、可靠的感觉。

沈娆紧了紧攀着他的肩膀手臂,有些舍不得这点暖意,她突然想到方才若是这人执意要她在众人面前宽衣,为了活命,她大约也是能忍下来的。

可这会被人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似的拍抚着,方才还能咬牙咽回去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怕……我不想那样,我好怕……”沈娆将脸埋在康熙颈边呜咽着。

康熙无声地笑了笑,又将手笼在她脑后,温柔地揉了揉,安静地听她诉说着那些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委屈和恐惧,没有丝毫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