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被气笑了,反手轻推了他一把:“到底要干嘛?不说睡了啊。”
“这就睡了?这么着急?”康熙眨眨眼,笑容愈发风流肆意。
沈娆嗔了他一眼,心知这狗东西就不能惯着,自己越害羞他越来劲:“着急,所以皇上还是先好好将养身子吧。”说着撂下折沿碗,想要去撤他身后的软枕。
康熙闻言一噎,身子抵在软枕上不叫她拿走,又瞧见沈娆因为探着身子,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后颈来,心念一动,微微侧头在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不知羞。”
他就这么靠着迎枕揽着她,沈娆也不想跟他较劲儿,顺势靠在了他胸口上,辩解道:“臣妾可什么也没说,是皇上您自己想多了,我这话就是将来记到起居注里,那也是贤良之言。”
康熙失笑,胸口微微震颤,这种极细微的声响,却无端叫沈娆有种这人还好好地活着的真实感,她偷偷揩了下眼角:“到底能不能歇下了?皇上不累臣妾都累了。”
康熙却摇摇头,他揽在她身上的手臂分明都没什么力气了,也不知道还强撑着干嘛。
“好孩子,说了要给你个恩典的,”他抬起手轻柔地拂过沈娆的鬓发,在她额上极怜爱地亲了亲:“去博古架上,把那匣子拿过来”
沈娆走到博古架前,哪有什么匣子,唯独一只白玉螭龙的摆件,四四方方,形状倒是与箱匣相似。
沈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康熙嘴角噙着笑,轻轻颔首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他目光悠远、似有深意,看着她的时候又满含着温柔与眷恋,可沈娆却无端觉得心里一沉。
那白玉匣整体圆雕,质地温润,奏刀刻法典雅韵动,江海崖纹疏朗开阔,螭龙蹲身前望,方嘴短耳,面部雕工精细,使得那螭龙表情极为细腻传神,肌骨饱满有力。
康熙接过,在龙首上随意一扭,一块看似整玉雕就的摆件就这么打开了,里面赫然放着块明黄绢帛。
沈娆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猜测,可康熙就跟没看见她的脸色变换似的,紧接着又从枕下摸出一封已经蜡封好的密信来。
他噙着那封信,又将白玉匣子合拢成完美无瑕的雕件,这才眉眼含笑将这些要命的东西统统放进了沈娆的手里。
沈娆因为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儿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这是什么?”
“朕的遗诏。倘若朕真有什么不测,你将诏书交给胤礽……”
沈娆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心头,一把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偏过头去,洁白的贝齿在朱红的唇瓣上留下一层深深的咬痕。
可康熙还要不知死活地拉着她继续絮叨:“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真有那么一天,你得按照这封信上的去做,才能活下去,朕密令安排了八位辅政大臣,这里面有爱新觉罗家的宗亲、也有满蒙贵族、还有汉官清流,你得学着叫他们自己相互争斗、相互制约,朕崩逝之初,明珠大约会闹腾一阵,他心里存着保清上位的希望,但又舍不得自己辅政的位置,不敢跳得太过,这时候就叫索额图收拾他,你放心在胤礽皇权稳固前,他必然会死心塌地帮着你们的,其实这些朕已经跟胤礽说过,他心里有数,你从旁提点就好。”
他温柔地沈娆背上拍了拍,又语重心长道:“对你,朕不放心不是这些,辅政大臣里朕给费扬古留了个位置,他是你亲叔父,这是融在血脉里的联系断不了,可他是武将,掌军权,过从甚密很容易叫新皇戒备,他……是朕留给你自保用的,要怎么拉拢、拉拢到什么程度,要自己把握,朕不想看见你跟保成……”
康熙话没说完,垂眸在沈娆泛红的眼尾亲了亲,还有心情开玩笑:“之前叫你去陪太后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太后的本事,你要能学会一半,朕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