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地下室的画像

郁棠很感兴趣,她接着问:“还有呢?”

谢兰因的声音如水般沉静,静静落在郁棠的心上。

“而现实中的无差别杀人案却是无限延伸的,你所追查的凶手会戴着面具潜藏在人海中,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条迥乎不同的路,除非找出真相,那张脸永不显露,就像猎人案一样。”

郁棠愣了愣,她原以为谢地主要说出一番推理小说里陈词滥调,没想到他在翻阅的,竟然是谢地主的卷宗。

谢地主手眼通天,想要摸清她的底细并不难,只是,郁棠想起之前谢地主发来的照片,他这样拱火究竟有何用意?

见郁棠默然,谢兰因笑着说:“你知道猎人吗?他是a国有名的变态杀手。”

郁棠暗暗抓紧轮椅把手,她轻轻摇了摇头。

“表哥,我不知道。”

“在他的身份浮出水面前,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位患有心脏病的律师,会是一位专挑女童下手的恶魔。”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死于心脏病发,没想到吧?恶名昭著的猎人,手下冤魂无数的猎人,竟然是个有心脏病的人。”

郁棠面无表情地听着谢兰因的话,受制于病弱的身体,那个混蛋无法挥刀向更强者,只好挥刀向更弱者。

“你知道猎人怎么死的么?”

“他这样的人,怎样的死法都不足以洗清罪孽。”郁棠莞尔,转头看着桌上的卷宗,她不知道她曾受过的苦难,是以怎样的方式被记录在案。

小说不过是安乐椅上的妄想,而卷宗却是真实存在的血泪。

“表妹,作为最后一位见到活着的猎人的人,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谢兰因拿出猎人的照片,郁棠面色平静地看着这张照片。

“表哥,你既然能查到我的卷宗,应该知道,对于猎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回忆,对我来说,就像是儿时的梦,隔着大雾,看不真切。”

郁棠的目光落在地下室正中的那幅画上,画中的少女站在空置的阁楼里,月季花枝在窗户边上蓬勃生长,蓬松的卷发几乎遮住她的腰肢。

少女穿着红裙,手上系着红色发带,身上没有半点可辨别的特征,那张空白的脸似乎任人描绘。

“表哥,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谢兰因微笑着看她,说:“什么秘密?”

郁棠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说出半点谢兰因不为人知的秘密,谢地主必定会取她的小命。

谢地主既然喜欢拱火,就别怪她有样学样了,对上谢地主,只需要胡搅蛮缠,让他放松忌惮即可。

“表哥喜欢我。”郁棠同样回以微笑。

“我图你什么?”谢兰因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爱我正值青春的容颜,爱我不可及的愚蠢与未经改造的天真。”郁棠的声音轻快,像是夜莺的声音。

“郁棠……”

她取下一朵月季花,塞到谢兰因手里,轻声说:“表哥,你没有想过,这世上或许会有人,在谢家的泼天富贵外,在集团继承人的光环外,真心爱着你呢?”

“别人爱我,与我何干?”

还真是她认识的谢地主,看似有情,实则薄情至极,郁棠轻笑,俯身,撑着轮椅把手,贴近谢兰因的脸,她缓声说:“表哥,你看着我,果真没有半分心动么?”

或许会有愚不可及的人,会真心爱谢兰因,不过这人当然不会是她。

下一秒,在谢兰因回应之前,郁棠忽然从这奇怪的场景里抽身,她蹦跳着坐回轮椅,缓声说:“我开玩笑呢,表哥喜欢那幅画里的女生,对么?”

“哪幅画?”

“红发带女孩,这是表哥珍藏的多幅画作里,唯一的肖像画。”

谢兰因未置可否,依旧保持着他惯有的高深莫测的神情。

郁棠心中波澜微起,她看到墙上的那幅画,遂想起红发带女孩,因而随口一提,那幅画背后必定大有故事,当然,谢地主对红发带女孩必定不是情人间的喜欢,而是某种复杂的情绪。

如果是在小说里,大概谢地主会爱上某个心地善良的灰姑娘,可实际上,她从来不会以为脸白手黑的谢兰因会有喜欢上谁的一刻。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想把谢地主从神坛上拉下来,他越是装出一副高洁不可侵犯的模样,她越要戳破他的假面,越要看他气急败坏。

对谢地主这样的人来说,让他身败名裂并不足够,让他跌进他鄙弃的陷阱,这才是最有趣的。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郁棠摇摇头,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死法。”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怎么?表哥怕我实践?”郁棠莞尔,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神情,她说,“我当然不会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