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并不是他没说,而是在他和沈玉树之间,没人会选择沈嘉则。”
沈家夫妇陷入沉默,许久没有吭声。
“我曾经疑惑,为什么在沈嘉则醒来时,会有那样的表情?后来终于明白,因为在前天晚上,他刚刚得到心上人的喜欢,而第一天醒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成了杀人犯,就像过去的那些年,他被打上坏孩子的标签,任何想靠近他的人,都必须掂量掂量轻重。”
“有的时候,我感觉沈玉树偷走了沈嘉则的人生,可现在,我想,有些东西,是沈玉树始终偷不走的。”
说完这句话,郁棠转身走出了沈家的小院。
郁棠一直以为,在各种各样的犯罪里,社会的作用是:在加害者实现从普通人到加害者的质变之前,尽可能地提供一切能够使他们得到矫正的机会,尽可能地实现一切公平。
沈玉树得到的机会太多了,而分到沈嘉则手里的机会寥寥可数。
回到城区的那天,s市下着小雨。
从小看见古人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时,贺迟并不能理解那些所谓的意境,可此刻,天绵绵欲雨,她撑着伞涉水而来,芙蓉如面,青丝如墨,眼眸间光影明灭,帆布鞋拂过地面的青草,仿佛有一双手在拨动琴弦。
接到郁棠,贺迟给她拎着行李,两人上了一趟回s大的公交车。
路上有些颠簸,而窗外的雨已经慢慢停了。
公交车上坐着一个初中生,他用手在玻璃窗上写写画画。
郁棠瞥了一眼,都是些xx我喜欢你之类的话,虽然老土,不过对年轻的他们来说,有关喜欢的人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等到初中生下了公交车,贺迟伸出手,学着初中生的模样,在玻璃窗上写写画画。
“贺迟,你写了什么?”
“没什么。”贺迟擦去玻璃窗上的字,转身拉着郁棠快步下了公交车。
“你马上一十了,怎么和小学生一样?”
郁棠看着贺迟,她想,贺迟这个举动还真是幼稚。
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是谢清知的巨幅广告,郁棠暗暗感慨,谢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她记得前世谢家同样如此,包下了s市各个公交站台的广告。
“谢清知最近应该要拍他的第一部电影了,真是好奇……”郁棠转头看向贺迟,她说,“你之前还没告诉我,谢清知他究竟对我的骨灰做了什么?”
“不论他对你的骨灰做了什么事,你都能接受么?”
“我看着有那么精致易碎么?你告诉我,他是拿我的骨灰做瓷器还是做手链?”郁棠哭笑不得地看着贺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