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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佛堂门,身后又传来“笃笃笃”的木鱼声,声声入耳,如催命的符咒一般。

柳婉对着屋外幽暗的甬道一声轻笑,她的母亲怕也是假装信佛吧,不然怎的对自己的女儿都毫无慈悲心呢?

她觉得没意思透了。

回到无忧阁已过了亥时,柳婉简单地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怔怔发愣。

屋内焚了香料,轻烟袅袅,薰衣草的香味盈满室内,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天色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安置吧。”冬梅目露关切。

柳婉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小脸泛白,黑幽幽的杏眼里弥漫着一层水光,“冬梅,我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吗?”

若不是令人讨厌,为何连自己的母亲都如此忽视自己。

“郡主这是哪里话,您人美心善,别人喜欢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讨厌。”

“令人讨厌的是那不要脸的朱巧巧。”正在铺床的春杏扭头应声,一副气咻咻的表情。

柳婉垂下眼眸:“但她有母亲的疼爱,照样能在这府里活得风生水起。”她竟对她生出羡慕来。

明明朱巧巧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如今好似她才是孤女一般。

她贵为郡主,但在这座从小长大的府邸,除了服侍她的几个下人,当真没一个人向着她。

毕竟朱氏是一家之主,她不疼她,谁又会给她脸面呢?至于远在边境的父亲,她心里对他有几份亲切,但更多的却是陌生。

柳婉睡不着,起身款款往门外走,下了台阶,在屋前的石凳上坐下来。

天空明月高悬,星星很少,晚风拂过,甬道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过段时日该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