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阿昭便没有回去。
从未真正染指过晴爱的男儿,他的世界里纯澈得只剩下对她的爱宠,他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疲倦要着她,直到她忍不住荒芜,颤抖着化在他的怀里求他放过,终于承认了她对他早已生出的依赖。
阿昭想,没有人会不计所得的对她和她的孩子这样付出,独孤武做到了。人生之路遥遥,她舍不得放他走,一如他的不想离开。
她后来的心便交给了他,然后再也没有在梦中回到过那座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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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德福是在沁儿六岁上过世的,彼时昔日的燕王赵恪已经新立了太子,不再对阿昭的下落漫天覆地的搜寻。阿昭便答应了老德福,要将他的骨灰送回邺康城郊的北禅寺,让他落叶归根。
多少年不再触及这红尘热闹,走在熙熙攘攘的青石长街上,竟有些时光荏苒的惘然。
沁儿牵着两个小妹妹,巴巴地站在糖葫芦串串下舔口水。阿昭不给他们买,都吃过两串了还要吃,怕他们将牙齿吃坏。
沁儿贴着妹妹的小耳朵轻声说:“等爹爹来了,哥哥叫爹爹买。”
他生得眉清朗目,看起来就像个俊秀的小男子汉,妹妹们都很崇拜他。
阿昭只是装作没听见,取了两筒香,走进庙堂里许愿——呆会儿独孤武要是真敢给他们买,今夜把房门一挡,留他在门外喝风。
那庙堂外是几条石板短阶,阶下有长凳供人歇脚。
走镖的刀客看起来约莫三十年纪,用青竹斗笠遮住颜面,正自仰躺着小憩。他的身量英武修长,着一袭藏青的布衣长裳,腰带上别着短鞘,胸前斜抱一把长刀。许是走了太长的路,太疲惫,身旁的香客来来去去,他一个人躺在石凳上却并不受到干扰,那墨黑长发垂向地面,看起来孤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