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软和的垫子,我撩起小窗纱帘的一角,想让冷风透进来醒醒脑子。可是即便下了雨,今夜的惠宁城也并不寒冷,风很温和,裹杂着春意的友善。

遥想我去年刚离家时,那会儿还是冷风裹人的秋天呢。

都城街边有许多的枫树,成片树叶赤红而鲜艳,美得张扬极了。

走的时候我没带多少东西,本也没什么行李,唯独摘了一片枫叶,穿上绳子,挂在腰间,怕离开之后会想家,到时可以看看都城的枫叶聊表思情。

我牵着一匹马出门,挑了个大晴天,大摇大摆从正门走的。

走出不远,我回头看向那门,恍如回到七岁初来时,就在这门口,我爹娘领着我,指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子对我说:“跪下,叫师父。”

那女子便是我的师父,扬威夫人。

扬威夫人姓江,单名一个唯,据说这是她认识大将军之后改的名字,以前她叫什么,鲜有人知道。

她当真是一个奇女子,长得美艳张扬,就如那红枫一般夺目亮眼,尽显锋芒而不尖锐,为人聪敏而不圆滑。知道她的人,从没有以“美人”称她的,叫她一声女侠,将军,或是简单称一句夫人便是足够了。

她打小就不爱什么琴棋书画,偏爱练武,钻研兵法。小时候女扮男装,跟着兄长跑到了战场上,后亲手斩下敌国大皇子之人头,大溃敌军之气焰,而那场战役的结果,自然大获全胜。

她在边疆不畏艰苦,一待便是四年,立功归来,被封为扬威夫人,官居一品,声名远扬。而她最为默契的战友,也是她的心爱之人杜凌君——如今的大将军。皇帝亲自为他们指婚,成亲当天,都城热闹非凡,百姓都知道他们夫妻俩是守卫宣明国的大好人,战功累累,自然对他们极为爱戴。

不过我师父并不是个高调的人,后来边疆和平安定,她安心守在都城,不再上战场了。她娘家和婆家的势力在那摆着,她又不争名利,处事谨慎,不落人把柄,这么多年也没让小人着道过。

再后来她生了我师兄,再再后来又收了许多徒弟,其中也包括我在内。

拜入她门下这些年,可以说对我影响深远,改变了我的一生。她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教我独步天下的武功,教我捉贼缉盗,教我何为正义,教我许许多多,绝非三言两语便可论清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