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憬先前做的准备工作就是为了现在，君华耀一旦和官方对立，凉凉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她要担心的就是君华耀脑子里那个东西。

君华耀脑子里的东西对他足够狠，哪怕他是主角对他下惩罚丝毫不怜惜。

以君华耀的身份，他出事，圈里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他。

“他在里面表现的怎么样？”顾知憬问着，就怕君华耀来个壁虎断尾，牺牲自己两条腿再反击她。

“这个目前不太清楚。”秦光晖能力有限查不到那里去，他就是个小助理，信息也得靠打听，“要不我去跟老爷说，让他查一查。”

顾知憬点头。

她现在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系统，君华耀没察觉的话，他肯定以为始作俑者是他人生轨迹里面的反派野迟暮。

把野迟暮放在明面上也挺危险的。

目前还有点问题她没确定下来，君华耀究竟是穿越来的，还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你给老爷打电话了没？”顾知憬问。

“还没打通，估计开会去了。”秦光晖说。

顾知憬道：“有几件事要交代给你办，你拿本记清楚，写清楚点。”

“第一，你让我父亲调查清楚，君华耀做了什么检测，身体所有详细数据都要弄清楚；第二，调查清楚有谁去看他想去捞他；第三，监督他的资金流量，最简单直接的查股票，有没有哪一支暴跌；第四，他应该会找医生，把他的医生换成我们的人。”

秦光晖记录好了给她过了一眼，感觉这个事儿很重要，有些害怕，总不会又是干坏事吧，“要不，您待会给他打，我担心说不明白。”

“待会我手机信号会不太稳定，话说不清楚。”顾知憬抬眸看他，眸光寒冽，她认真地说：“好好干吧，干好了，之后进公司上班，就不是个擦鞋的小助理。你要是想一辈子给我擦鞋，就把纸撕了。”

秦光晖听得怔愣，身体本能地站直了，也不跟顾知憬皮了，认真地说：“谢谢顾总。”

去他妈的，反正君华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前程最重要！

交代完事儿，顾知憬朝着莫奈花园走，开始思考着怎么从系统那里套话，她先问了个问题。

顾知憬：【昨天，我和野迟暮亲了，应该算是完成了你说的“强吻”任务吧。】

系统：【就算我给你判定过，自动检测也不会给你判定过。】

顾知憬：【嗯？】

系统：【你不觉得你这个bug卡的太离谱了吗？任务是你强吻野迟暮，要制造出舆论。昨天是野迟暮强吻你，你哪里沾边了？】

顾知憬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系统，那个自动更新你抑制住了吗？】

这两天明显她头痛得比较频繁，以前系统会提醒，现在毫无征兆就开始折磨她。

系统没回答，先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你是不是打算研究研究君华耀的系统。】

顾知憬：【目前有这个打算。】

系统：【你……没那个必要。】

顾知憬：【哦，理由，说服我。】

系统沉默着。

顾知憬：【没有理由来说服我，我还是会按着这个方向走，走错了再回头就行了，人总会碰壁，不能因为还没来的祸事就固步自封。】

系统道：【自动更新我没办法控制，这个就跟你下载软件一样，我只能看到更新进度条，偶尔卡一下bug暂停它，但是不能删除。】

顾知憬：【强制更新？】

系统：【对。】

顾知憬：【现在进度多少。】

系统：【70％】

顾知憬：【啧，还有30％的几率我会遇到一个新敌人。而你……会死。】

系统咬牙切齿，一大清早就来咒它。

【你闭嘴。】

·

清晨，节目组还在安排收尾工作，他们打算弄点有趣儿的，七夕过去，素材拍得也差不多了，节目尾巴打好就准备收工。

后面估计需要个三四天，大家一起吃饭谈人生，卖个气氛，弄出种“舍不得”的意境，之后好再续下一季。

几个编导正商量着怎么拉感觉，扭头看到个穿白西装的alpha，乍一眼过去，像是世界多了层新颜色。

“野迟暮呢？”顾知憬问。

“去后山了。”编导冷冷指了指。

等慢慢回过神，惊讶地想：这alpha穿白色也很好看啊，气质真矜贵。

顾知憬并不是只是一身通体白色，她在胸口叠了红色的口袋巾，妖艳的宛如清晨含着露水的红玫瑰。

到后山，野迟暮还在找那个纸飞机。

她穿着白色的缎面裙，腰上有一个蝴蝶结，一手攥着裙身，低着头在里面寻找，指尖时不时拨开草尖。

野迟暮身上衣服多数是顾知憬最早送过去给她的，只是她送的太多，都是一眼凭感觉买，她自个不清楚。她很惊艳的感叹，这个裙子很配野迟暮。

“我找到了，走了。”野迟暮捏着潮湿变软的纸飞机，倒不是想把作废的台本还回去，她可没那么好心，只是这架纸飞机代表美好的昨天，值得保留。

这般想着。

她从山路上下来，裙摆在她脚踝上方。

她假装认真的看路，然后不小心走到顾知憬面前，再抬眸去看顾知憬，看这个穿白西装alpha。

真好看，她的眼光真不错。

下山，野迟暮捏着纸飞机，顾知憬在她身侧，她手里拿了支机械表，低着头看看时间，她轻声说：“之后可能要带你去个地方，离开个三天三夜。”

“要拍外景吗？”野迟暮问。

顾知憬想着该怎么跟她说，停下脚步，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说：“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野迟暮今天穿的小高跟，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看着跟顾知憬差不多高，“什么魔术。”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手中的飞机变成真的。”

“……嗯？”

野迟暮看看手中的飞机，再抬眸看看天空。

蓝天白云，再看看山下，大家还在忙碌，粉色的蔷薇似乎比昨天开的更茂盛些，“那你试试吧。”

“三、二……”

顾知憬咬着牙，最后一个数一直没喊。

突然，有飞机飞过的声音，嗡鸣声躁动，让山下嘉宾纷纷抬头看过去，飞机从岛的另一边飞了过来，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似在找位置，慢慢地它停落在岛上的空地上，头顶的螺旋桨一直盘旋着，持续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知憬笑。

野迟暮捏着纸飞机，看看她，再看看山下，她强装镇定，“……你，你提前问的节目组吗？节目组给的新拍摄任务吗？”

顾知憬只看了一眼飞机，再扭头看向野迟暮，“你身份证，还有那个护照带了吗？”

身后的跟导把摄像机怼上前拍。

“带了，你要干嘛？”野迟暮不解。

“看到那个飞机了吗？”顾知憬往下指了指。

野迟暮盯着她，肯定看到了啊。

顾知憬说：“那是你手中的飞机变出来的，你难道不想去坐一坐吗？”

野迟暮不清楚她的意思，更不知道她为什么搞一架飞机过来，引擎声嗡鸣，略有些吵到耳朵，顾知憬单手贴在耳朵上堵住飞机的噪音，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她，“极光，你先前说你想看。”

她认真地说：“野迟暮小姐，我带你去看极光。”

野迟暮以为是引擎声过大吵到了她耳朵，让她现在生出了幻觉，不然她为什么……为什么说要看极光。

她写这个纸条，其实是想到了顾知憬带她看星星的事儿，当时关系没那么好，她很怕暴露自己的小心思，落笔时，盘算了很久把星星改成了极光。

“极光在很冷很冷的地方，我们现在去，怎么可能嘛，而且……就是，我只是随便写写而已，你不用当真。”野迟暮轻声说着。

“飞机都来了，不想当真也来不及啦。”顾知憬说，“你的话，我很认真的在听，也希望野迟暮小姐，要认认真真听我说的话。”

野迟暮心脏跳动，不太相信，又觉得……很梦幻。

想了很久，问了句，“你会开飞机？”

顾知憬只是笑。

她没应这个答案，指了指前面座驾上的人，“他会，专业的，他会带着我们飞到机场。”

机长小哥伸手跟她打招呼，野迟暮还在震惊，这是小说照进现实了吗，霸总为心爱的姑娘弄来了直升飞机。

她……还是不信。

顾知憬说：“本来昨天就可以去，七夕还浪漫有情调，只是怕耽误节目组的拍摄，也想着让你体会下这边的七夕，行程就安排到了今天。”

节目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看直播也很震惊。

顾知憬还在说：“正好两地有时差，那边七夕还没过。来得及。”

她先往前走了两步，手给她，问：“要一起去吗？”

野迟暮还没坐上飞机，身体像是和寒流来了最亲密的接触，喉咙微微发紧，身体在逐渐僵硬化。

她看顾知憬像是看到了清晨的阳光。

是大家都喜欢的朝阳，喜欢看它爬出来散发光芒把世界照亮的样子，可野迟暮畏惧、不喜，现在却没法挡住她无孔不入的热。

她很慌张。

这个遭人厌恶的人渣怎么这么温柔啊。

似风，似浪，似万物的一切。

她害怕，又沉溺。

顾知憬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稳住神，说：“我尊重你的意愿，你想去，我就带着你一起去，不想去，我就去跟机长说让他飞走。”

这是最不敢相信，又是最真实的梦，所有人都在见证这场飞机旅行。野迟暮如同一脚踩在云朵上，她喜欢轻飘飘的感觉，却害怕一脚踏空跌入深渊。

她还没坐上飞机，就已经飞起来了，向她奔赴而来的是从没有涉及过的旅行。

野迟暮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脑海里总会产生种命运被更改的错觉，她万般期待想记起一些是什么，来与此时的感觉对比。

我究竟遗忘了什么？

眸子里是顾知憬盛装邀请她的画面，alpha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矜持又强势，尊重又期待。

纸飞机被她捏皱了。

手腕被这个人攥得很紧，清晨微干的湿空气变成了透明的泡沫，它们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哪怕不小心戳破了，这个人也会紧紧地抓住她，再给她吹出一个新的、更大的泡沫。

螺旋桨发出声音震耳，扇动的风似还能吹到她耳边，凉凉的。

“嗯。”

声音有点小，但是alpha听到了，攥她手腕的指头换到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