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蹙起了眉,迟疑道:“再往前恐为蓝胡子所觉。”
“放心啦。”女郎摆了摆手:“我有特殊的龟息技巧,他们发现不了的。”
贾乐山一直都知道这位救了他性命的大夫武功不俗,可对方到底“不俗”到了何种境界,他却一直没有头绪。男人看了看女郎留下来的大氅,似乎在这一刻对那人的身手有了新的评价,久久无言。
光音天洞的正殿内,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意态闲适地坐在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他的手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也很干净,指骨纤细修长,看起来十分漂亮。男人身边,倚着一个皮肤白得几近透明的女人。女人在火边脱下了自己御寒用的白狐裘,露出了里面的碧色丝袍,看起来又轻又软。
火堆远处,一个仪容修洁的年轻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欧阳青被三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年轻姑娘围着,抱着自己的瑶琴一动不动。
陆小凤冒雪走进殿内,将手中的玉牌朝中年男人丢去,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喊道:“蓝胡子,把小青和解药给我!”
那个中年男人正是银钩赌坊的主人,江湖人称蓝胡子。蓝胡子身边的碧衣女子,是他新娶的夫人,名唤方玉香。而远离火堆站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则是方玉香的弟弟,江湖人称“银鹞子”方玉飞。
蓝胡子接住玉牌后看都没看,干脆利落地朝陆小凤反掷了回去,同时还朝那三个虚弱的手下看了一眼,将欧阳青放走了。
陆小凤接住玉牌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解药呢?”
“我们都知道罗刹牌本身并没有价值,最要紧的是它藏着的秘密。”蓝胡子微笑起来:“这个秘密,在下认为天下间除了陆姑娘无人能解。解药嘛,等姑娘破解了玉牌中的秘密,在下自然双手奉上。”
“你耍我?”
“在下并没有说过‘找到玉牌就给解药’这样的话,不是么?”蓝胡子接着说道:“欧阳公子中的毒,只要不发作,于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妨碍。日后服了解药,不仅没有任何后遗症,还会凭空多出十五年功力。”
“这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对习武之人大有助益的至宝,这样的宝贝,在下也只有一粒。”蓝胡子说到这里,还站起身冲陆小凤诚恳地行了一礼:“在下和陆姑娘无冤无仇,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两人说话间,欧阳青已经抱着瑶琴飞快地奔到了陆小凤身边。男人看了看女子的满身风雪,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瑶琴放到一边,将光音天洞中残存的木椅长桌劈断,在地上升起了另一堆火。
小凤凰听了蓝胡子的话,沉吟了半晌,嫌弃道:“行吧,再信你一次。”
盛无崖躲在光音天正殿高处的阴影里,将殿内诸人一一看来,发现蓝胡子和他的十二个手下,确实像陆小凤说的那样,武功不弱。那十二个人按照“老弱病残”分了四组,分别是三个老人,三个弱女,三个病怏怏的男人,以及三个各有不足的天残地缺。
蓝胡子对陆小凤十分礼敬,除了不给解药,剩下的热水、食物、皮毡手套等物,他用什么就给陆小凤提供什么。
陆小凤打算在光音天洞过了夜就往八部天龙赶去,盛无崖立马跑回了女装大佬栖身的那个雪窟里,兴冲冲道:“快,咱们先走一步,去八部天龙守株待兔。”
贾乐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女郎离开了原地。
大光明境七十二洞,真正的洞,其实只有两处。一处是魔教护法长老呆的小天龙洞,另一处就是玉罗刹长年栖身的八部天龙。
八部天龙是在山体中硬凿出来的洞窟,其中最大的那个洞穴宽达数十丈,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无处不在的寒冰。
蓝胡子的小舅子一边打量洞内的景致,一边朝洞顶高处望去,叹道:“据说昔年魔教尚在时,八部天龙以金铺地,以玉砌墙,光明灿烂到了极点,和雪光交相辉映,以至于会灼伤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