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坏吧,嗯?”西里斯小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儿自嘲。
哈莉把目光从天花板那结满了灰白色蛛网的枝形吊灯上挪开,转过脸去打量墙壁上歪歪斜斜的一排发黑的人物肖像画,大部分画里都没有人,只剩一两幅里边有人物在打盹。
“……这里看起来像是已经被废弃了半个世纪。”哈莉说,控制着光球飞到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着的门那儿。
“不……只闲置了十年不到,自我母亲去世开始,”西里斯低声说着,往房子深处走去,“巫师的房子老化的很快,尤其是在没人打理的情况下,会聚集很多魔法生物——狐媚子、博格特、食尸鬼,都不是致命的东西,但极难清理。”
他小心地绕过摇摇晃晃的伞架,“门后通往厨房和地下室,”他的视线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停了一会儿,“现在除了垃圾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偏过头看向楼梯的墙面上被帷幔遮盖的地方,“那后面就是我最亲爱的母亲留下来的肖像画。”西里斯轻声介绍道,声音既冰冷又厌恶。
哈莉没有说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唯一体味过的情感就是母亲的爱,在这一点上,她甚至不情愿哪怕只是随口附和一句。不过对方似乎也不指望她做出什么回应,只是踩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往楼梯上边走去。
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上,哈莉看见旁边的墙上的饰板上挂着一排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脑袋,她略微放慢脚步去观察它们的细节——每一个都长着同样难看的大鼻子,她上二年级的时候在相关的书籍里读到过,这样的曝尸传统被家养小精灵视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奖赏,但是大部分的纯血巫师都普遍认为他们是低贱的造物,让这些巫师尊重他们的愿望更是无稽之谈。
似乎布莱克家族与他们的小精灵的关系很是密切,但是看这房子的状况,哈莉有理由相信这里已经没有小精灵在打理了。
这并不算意料之外,因为在十多年前,伏地魔见过一只属于布莱克的家养小精灵——似乎是叫克利切,那时候就他已经很老了,伏地魔在用他试药之后便把他留在山洞里等死。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升起,可她却想不明白它从何处来,她思索着,尾随西里斯走进一扇被推开的雕花木门。
这个房间的层高很高,即便如今家具上都均匀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仍能轻易地辨认出它们曾拥有过精致与华丽。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只有深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在嗡嗡作响,好像里面飞着许多看不见的蜜蜂。
“别碰那些窗帘,”西里斯提醒道,“里面都是狐媚子,”他踩在地毯上,脚边扬起一小股灰尘,“相信我,你可不愿意被它们咬上一口。”
“我知道了。”哈莉漫不经心地说,她抱着手臂站在一整面灰扑扑的挂毯前,倾身仔细看着上面用金线绣的、形态枝枝蔓蔓的家谱,最顶上是闪闪发光的一行法语单词。
“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洁。”她读道。
“非常疯狂,是吧?”西里斯走了过来,“……我不知道你还会法语。”
“以前在麻瓜小学的时候学过,”哈莉说,眼睛瞟到底下那一行,“……我好像没看见你的名字。”
“曾经在上面的,”西里斯指了指挂毯上一个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焦黑圆洞,“我从家里逃走之后,我母亲就把我销毁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你去哪里了?”
“你爸爸家里,”西里斯说,脸上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你的爷爷奶奶非常善解人意,他们几乎把我当成了第二个儿子,寒暑假我一直暂时住在你爸爸家里,毕业之后我继承了我叔叔阿尔法德留下的金子,在外边找了个地方住——我叔叔也不在族谱上,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总之,从那之后我就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波特先生和夫人总是欢迎我周末到他们家吃饭。”
“你还有一个兄弟?”哈莉盯着属于西里斯的那个洞边上的人名问道,“雷古勒斯布莱克。”在名字下面是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大约是十五年前的某一个冬天。
“对,”西里斯承认道,“他比我小,不断有人提醒我,他作为儿子比我强得多。”
“……他发生了什么事?”哈莉问。
“他是一个纯粹的傻瓜,”西里斯说,“……他加入了食死徒,我们猜测他是被伏地魔杀害的——或者是被伏地魔指使杀害的,我怀疑他还没有这么重要,需要伏地魔亲手干掉他。在他死去之后,我无意中翻了他留下的笔记……那时候他已经陷得很深了,他对别人要他做的事情很恐惧,就想要退出。唉,你不可能向伏地魔交一份辞职报告完事,要么终身卖命,要么死路一条。”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哈莉很清楚,雷古勒斯布莱克不是伏地魔杀害的。伏地魔最后一次见他,是为了寻找一个试药的小精灵,在那之后雷古勒斯就彻底失踪了,似乎有人跟伏地魔报告过他的死讯,但在战争时期,人员失踪或者死亡是很常见的事,伟大的黑魔王对这些新闻并不是总是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