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玛德琳仍是没有回应他的心意，只略带疲惫地笑笑，说着请他专注于歌剧之上，祝愿这次演出大获成功之类的话。

“对了，既然你来了，我们干脆练习一下几场对手戏吧。”

饰演男女配角的演员都不在，但是没有关系，玛德琳熟记着整部剧所有的唱词，她能将配角的部分也唱出来，让排演的过程趋于完整。

于是他们在笼罩着隔音魔法的练习室里一幕一幕地排演。

直到那一幕的到来——

玛德琳唱起了男配角大卫的词：

“我们的爱将如雪杉般恒长，任何事物都无法令他腐朽，哪怕风霜，哪怕死亡——”

马克的瞳孔颤抖起来。

一瞬间，真如命运一般，他、玛德琳、玛德琳的爱人恍惚间与剧本中的奥斯本、妮娜、大卫隐隐对应。

而那一刻的“妮娜”唱着大卫的词，就如同玛德琳死去的爱人依附在玛德琳身上，不分彼此地互诉衷肠。

“我们的爱将如雪杉般恒长，任何事物都无法令他腐朽，哪怕风霜，哪怕死亡——”

——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哪怕死亡也不能让他们忘怀。

而马克，他根本就不是主角，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大概能起到一点点陪衬作用的小配角而已。

或许并不是马克脆弱到完全无法承受这样一个事实，而是经年累月的黑暗终于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那些被家人抛弃的愤恨，那些受人欺辱的不平，那些独自前行的彷徨，哪怕是在他终于得到了名声地位后也并没有消失，而是始终在他的心底里沉积着，发酵着，最终将他的灵魂撕裂。

是那句残酷的唱词唤醒了他心中的恶兽吗？

不，他心中的恶兽早已醒了——就在他醉酒的那一日！

他用魔法击中了玛德琳的那位爱人的后脑，并伪装成摔倒导致脑出血的模样，杀害了那个男人。

只可惜，杀完人后他的意识有点混乱，又穿着在黑夜里有些难以辨别的深色衣服，行过街道时不慎被马车撞到。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马克就忘记了这样一件事。

好可惜，真是好可惜啊，这样一件值得好好回味的快乐事情，竟然忘记了——马克仿佛听到那只恶兽在他的心里发出低语。

但也正是因为马克一度忘记了这件事，才让那只恶兽得到了更多的滋养。

歌剧演员是对样貌有要求的职业，马克本来就因为自己外貌并不出色而受过排挤，严重腿伤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哪怕维尔拉歌剧院没有抛弃他，甚至为了他修改了《命运的街角》男主角设定都未能缓解这一点。

梦魇和魇神会被那漆黑的恶兽吸引而来。

而在玛德琳第二次婉拒自己心意的时候，他也想过：难道说是因为我这条腿吗？但事故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用命运开的玩笑来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