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泄的咒力就像供电不足的机器,而含有一定咒力的血便是buff加持的盔甲。
“有夜视功能吗?”
系统不敢直说,小心道:“我可以给你提——来了!!”
这景象真跟唱双簧似的。
恶灵扑来,长发仿佛活物紧紧卷住他的手臂,竹内春极快地用剑剁掉头发,旋身撤退两步,保持一定距离后,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五感。
“右边!”
剑当头挥下,白裙女鬼轻松躲过,但人类的剑术极其诡谲,上一秒还在空中下一瞬竟直逼肚腹!
一不留神被剑刺穿了肚子,随着惨叫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怨灵捂住肚子,尖啸一声奋力朝人扑去,鱼齿般尖锐的指甲试图将他的脸划破,竹内春举剑格挡,接着血拳朝前袭!
女鬼的腹部凹下去大块,扁平得好似蔫掉的气球。
系统激动地开始在脑海里挥起荧光棒,“冲啊春春!!”
要不是情势特殊,竹内春真想训它一顿。
咒灵被逼得不断后退,不再莽撞攻击反而是引着他朝某个方向去。
一举歼灭的热血瞬间打消,竹内春警觉地停下脚步。
万籁俱寂,咒灵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遗漏——“小律秋!”
在系统的惊叫下,竹内春聚起咒力,然而刚刚凝聚就流散在空中,两面夹击下,他狼狈地朝地上一滚,极快躲开重锤,翻起往前跑。
咒力外泄的体质让他在黑暗中如同人型光标。
“滋——”
尖锐的指甲擦过脸在墙上留下入骨的抓痕!
近战下,咒具竟然成了一种累赘,竹内春咬牙用剑再次划开手臂,身体猛颤,冷汗下吐出口冷气。
逮住时机他将咒具插进诅咒体内,握住刀柄三百六十度旋转,血肉翻飞间松开手,迅速回头一拳打在试图偷袭的咒灵身上!
这一次女鬼的脸彻底凹陷下去,伤及牙口只能发出啊、啊的乱叫声。
听着她惊惧与痛楚的惨叫,竹内春竟有些迟疑。
——绝不能迟疑!
他抬腿将其踹远,四面封闭的屋舍竟刮起大风,轰隆巨响后,咒灵完全嵌进墙里,没一会又似破布娃娃般挣扎着再次冲上来!
同一时间无数奇形怪状的诅咒从墙面冒出来,仿佛见着鲜肉般朝竹内春冲去!
赶紧抽回剑,不要命地往身上划拉,揍趴诅咒又与咒灵纠缠,几方僵持下,谁都没讨到好。
实际上竹内春快到极限了。
好困、好累。
伤口拉扯神经,每动一下都是锥心的疼。
疲倦下他的眼前浮现起过去,吃冰棒看电视,时不时被前辈们喊出去打球,结束后坐在餐饮店听他们说起近日的趣事,然后被及川彻恶作剧地抓起头发,系上两根辫子。
打闹一通后,及川彻被众人讨伐,委屈又不情不愿地冲他道歉,眨眼再次抓着他闹起来,回家的路总是一群影子簇拥在一起。
路灯高高悬挂,将少年们的身影拉拽得极长。
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可再回神却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青春什么的已经回不去了。
他打不过的,这么多诅咒他做不到的,或许换作别人能做得更……
【你太心软了。】
四面八方的攻击下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画面翻飞,一片光怪陆离下他看见趴在地上拼命喘气的小律春。
伏黑甚尔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无论对人还是诅咒,良善在你心底扎根,狠不下心你就永远这样趴着吧。”伏黑甚尔道,“小律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掉诅咒。”
“更何况杀人。”
可他做到了啊,柏木春时期克服恐惧,承受压迫,将一切污秽连根拔起,他做到了伏黑甚尔口里的绝不可能,但杀人……
这是不被允许的,是绝不能涉足的禁地。
“可悲的坚持。”男人夹着香烟,漆黑的瞳仁仿佛飘着雾蒙蒙的烟雨,他看着他半晌嘴角的伤疤弯起,竟轻笑道,“也好。”
竹内春想反驳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可累得抬不起头,他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幻觉还是真实。
扑上来试图撕咬他的小律秋没有神智,应该说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具诅咒。
诅咒如海浪般他涌去,竹内春力竭,剑在手上不停抖,他喘着气,承受不住双膝慢慢跪倒,眼见着就要被一群怪物吞没时整个房间晃荡起来!
系统赶狗似的在他耳边嗷嗷叫着走走走,可他哪提得起力气!
在诅咒停滞的间隙,他在地上艰难爬行,忽然背一沉,有什么东西坐在了上面。
天光渗进屋舍,争先恐后地将一片漆黑驱逐。
他听见很多声音。
伏黑惠的呼叫,灵幻新隆紧张地喊着路人,小酒窝咒骂着什么,而更近的声音是来自背上的重物。
“佐佐木,你终于来救我了。”
竹内春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微笑的侧脸。
数不尽的咒灵被叠满怒气buff的路人驱逐。
强光中奇形怪状的诅咒全部烟消云散,这一次他亲眼看见小律秋化为一地墨渍,女咒灵怨毒地盯着他,在强光袭来的刹那,化身黑色气体向外逃窜。
可路人的灵力更快更磅礴,女恶灵眼见着自己要被吞没,将怨气分割成碎片,朝四面飞溅而出,无人注意到有一缕黑气黏上了竹内春的后腰。
伏黑惠的身影在光影中徐徐晃动,望着他跑来的样子,竹内春终于闭上双眼。
啊、如果能启动不死之身那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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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你就不能轻点吗!”
蹲在沙发前的少年漆黑着脸,挨了一枕头也只敢动动嘴唇,盯着他终是埋下头,手里的棉签更小心地滚在伤口周边。
距离除灵已经过去一周多,这期间竹内春见识到了五条悟的神通广大,这家伙直接把咒灵一家查了个底朝天。
咒灵不姓有妻,而是柚木。
柚木一家共五口人。
十年前经济不景气,企业破产,成批的员工失业,社会动荡,民生抢掠纠纷不断加剧。
但柚木一家却是这种风气下的异类,五口人里老太太是名校教授,父母是国企单位工作的精英,他们有两个孩子。
一个年仅六岁,一个刚满九岁。
与外界不同,在这个家里山珍海味堆积成山,吃不下的扔了就是,每年新衣服、新首饰源源不断琳琅满目,时不时一家人开着轿车去外地旅行。
“这茶泡得太苦了。”
明亮整洁的院落,保姆低声下气地端走又被喊住。
老人用平淡的语调毫不顾及颜面的,拿钝刀子一点点钻着她的心窝。
“茶泡不好,那么贵的衣服也洗坏,什么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让你来照顾小孩。”
稀松平常的一天。
她站在厨房独自吃着冷菜冷饭,听见客厅的欢声笑语,总感觉嘴里少了什么滋味,拧起醋倒了大半,与米饭搅匀后,神情麻木地一口口咀嚼吞咽。
夫人的衣服需要拿到三楼的露台晾晒,二少爷的饭后甜点在半小时后去店里取,今天可不能忘记喂养老太太的猫了……
好想家啊。
女儿有没有听话?
妈妈在努力挣钱,挣钱给你买好吃的,咱们可以再上学,等攒下钱后一起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家。
“你表现得太差,这个月的工资扣除一半,没意见吧?”
“……”
“妈你刚在厨房和阿姨嘀咕什么呢。”
“能说什么。红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