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数来,好像这些事他的确都干过,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下山的时候,他还做过好事,扶老太太过街,送小丫头回家,怎么没人传呢?
卫赋兰看着屋里这三个姑娘的面色,只觉得心里头郁闷。
鹦哥和雪雁对这卫二公子的嫌弃已经明晃晃写在脸上了,林黛玉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
但卫赋兰知道,林黛玉对所有不在乎的人都是这样,不关己事,不予置评。
但如果是她认识的人呢?
她又会是什么表情?
忽然,鹦哥“哎呀”一声,惊呼:“它身上有血!”
细密的血珠倏然自内向外,零星染红白绒绒的毛皮。
雪雁扒开白毛,仔细探去,浑身一凉。
这狗从脑袋到身上,结着蜿蜒一片的伤疤,有的已经愈合结成块,有的似是刚留下的,一不小心就裂开了。
只因一身狗毛长而茂密,才不至于显露人前。
“这是怎么?遭人打了?”雪雁捞着狗脑袋,递给林黛玉。
林黛玉身影微动,什么都没看见便被人挡了个严实。
鹦哥站在林黛玉面前,瞅着那狗道:
“见了血的东西,姑娘还是别瞧了。雪雁,你去琏二奶奶那,找平儿支点伤药,就说是我不小心割伤了手。”
雪雁应下,把狗交给鹦哥,匆匆出门。
若在之前,身上有伤,还渗血,卫赋兰肯定会把自己藏起来,不叫林黛玉看见。
可眼下他观察林黛玉的神情,好像是不愿意留下自己。
这可不行。
脑袋上的伤是他方才磨牙的时候,太过用力,不小心给崩开的,实非他故意。
不过,既如此,不做点什么,这血岂不白流了?
他突然浑身抽动,在鹦哥手里挣扎起来。
鹦哥原想趁雪雁不在,说服姑娘丢开这狗,却被狗尾巴打了个措手不及,白犬从她手里滑落下地,径直奔向林黛玉。
鹦哥喊着“姑娘!”,便要去抓那狗,脚刚踏出一步,目光颤动,怔在原地。
林黛玉仍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本书,不过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书上了。
她惯常清冷的眉宇间,也露出星星点点的困惑,看着跑到自己脚边的狗,微微抿唇。
那头上侵着血的白犬,发狂似的从鹦哥手上扎挣出来后,又忽然平静下来,跑到林黛玉脚边,四肢一软,趴了下去,还努力地向上伸长脖子,把脑袋上的伤口都显摆给头顶那道目光。
看上去又滑稽又心酸。
好像在说:
你看,我受伤了。
林黛玉心里没来由想问一句:
疼不疼?
这话被她压下,林黛玉微微倾身,将手伸向狗脑袋。
卫赋兰伸长脖子,低着头,他看不见林黛玉此时的神情,但能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他乖乖地等着主人给他顺毛,那便是对他的安慰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进来一道女声,
“太太让我来给林姑娘送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