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纤跪在地上,袭人已有七八分料定。
她向王夫人恭敬福礼,王夫人劈头就问:“宝玉捡香囊时,你在不在?若在,就仔细说来,还有那狗。”
袭人看眼春纤,轻叹口气,将那日所见所闻诚实道出。
隐去了春纤对贾宝玉说的那句“绣一个送他”。
末了,关于狗的事,她所言与彩云一般无二:“听说是这样,但除了林姑娘,那狗谁都不亲近,也不到我们这边来,我也不知真假。”
说的亦是实话。
“不曾去你们那?”王夫人手指春纤,疑道:
“那她怎么说今日是被狗带进了宝玉屋里?难道就这么巧?谁都不亲近,偏生宝玉不在时,就领了人进屋?”
“太太!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春纤急喊。
王夫人此时疑虑甚多,揉眉心道:“好了,你回去罢。”这话是对袭人说的。
待袭人退下后,王夫人将两颗金珠丢到春纤面前,“你也去,待查明,再治你的错。”
春纤捡了金珠,还未起身,便见王夫人把她那蓝色香囊扔给了侍立一旁的婆子。
出去时,余光瞥见婆子十指发力,香囊裂开一道口子。
她垂眸,掩下眼底悲伤。
那香囊陪了她三年,再怎么不值钱,也有感情了。
春纤心底一片寒凉,眼中不可控制地蓄满眼泪。
走出王夫人的小院,忽见前方立着一个人影,她抬袖擦泪,迎了上去,冲那人福礼道:“姐姐今日护我大恩,绝不敢忘!”
在路中等她的正是袭人。
二人便一边叙话,一边走回贾母院。
王夫人屋内。
春纤走后,王夫人略感疲乏,正想着如何分证春纤口中的野狗怪事,忽地被旁边婆子一声惊呼打断。
她不悦瞧去,只见婆子伸来一手,两指捏着颗金珠,
“藏在香囊里的。”
王夫人倏然眉心怒蹙,扫落案上的茶盏。
“砰!”
合着瓷片碎地的响声,她切齿:“什么金珠丢了,什么追狗追进屋,这小蹄子,竟敢这样糊弄我?”
她剜了彩云一眼,彩云惊惧,垂首不敢搭话。
王夫人气得脸都青了,对婆子道:“把她娘找来,不必带到我跟前,直接赶出去!”
春纤刚回林黛玉屋,便见老太太在里间,和林黛玉有说有笑。
那坑了她一把的白犬,正趴在狗窝里怡然浅寐。
她并不能断定午间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算计,但为了从二太太那脱身,她不得不把一切归到狗的头上。
她默然出屋,刚到门外,又见到那撕了她香囊的嬷嬷。
与嬷嬷一起的,还有她娘。
二人把春纤带离贾母院,一出院子,春纤娘起手迅猛,又打了她一耳光。
这声音格外响,但好在隔了个院子,没人听见。
春纤捂脸哭道:“我又怎么惹你了?!”
“你没惹我,你惹了太太,知不知道?人要撵你,叫我把你带回去!”
春纤被左右架住,死活不肯走,哭闹着要见太太、林姑娘、甚至老太太。
把她能想到的人都喊了出来。
但这个婆子就是故意将她带远贾母等人的。
正在这时,三人身后忽然传来木棍击地的声音。
“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