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洞是卫赋兰走前吩咐云招挖的,便是为了今日。

从此处回他自个的清溪院,最是快捷,云招是他的侍从,自然也住那儿。

穿过一个长廊,卫赋兰很快寻到目的地,放眼望去,院内一片漆黑,如意料中寂静。

先前他嘱咐云招送狗到贾府,想来他还活着这事瞒不过老父亲,不知府内可有何动作?

原本一心只想问孙乙案情的卫赋兰,此刻忽然有些忐忑,来到云招屋外时,蓦地又把心里那个问题埋进了肚子里。

怕失望,还是决定不问。

他“咚咚”两声,用脑袋敲门。

从外面看去,云招屋内未点灯,想来已睡下,因而卫赋兰敲得格外响。

正准备敲第三下时,门开了。

卫赋兰猝不及防,一头撞进去,跌进门槛。

原来这小子没睡。

乌漆嘛黑的,干嘛呢?!

卫赋兰揉揉脑袋,爬起来,径直往屋里寻笔墨纸砚。

云招迷蒙着眼,见是他,朝屋外扫视一圈,关门点灯。

“公子,怎这时候来?”嗓音极低。

自从那日两人以墨相谈后,云招屋内常备这些。

卫赋兰铺开一张纸,云招便自觉到旁边研墨。

卫赋兰写下:

孙乙、阿因

如今他写字已经很顺畅,在林黛玉那,他总趁其不在,见缝插针地拿林黛玉的笔练字,为此废了林黛玉好几支紫毫笔,和一堆上好的澄心堂纸。

当然,正经写的字绝不可叫林黛玉看见,所以卫赋兰写的每一副字,都被他画蛇添足,胡乱加了十来笔。

如此,写得再好也瞧不出来了。

卫赋兰想起林黛玉每每捧着纸,气得要命却拿他无可奈何,只轻咬下唇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公子?公子?”

说了半晌没见着反应,云招不得不撮他脑袋,

“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

卫赋兰回过神,在纸上写:

再说一遍

云招:......

这是爷,不是狗,云招如此默念,把他知道的事重述了一遍。

当下衙门里头的情况是:

孙乙还在牢里,但狱卒似乎得了贾家的信儿,并未苛待他,张嬷嬷也没再闹事。

卫赋兰琢磨着,贾家等了这些日子,也许就是在等卫家的态度,但他除了给林黛玉送狗,再无任何作为。

史太君多半也是因此认定他并不看重这事,才会让云招带话,讨份人情。

“孙乙是被扬州那个姑娘告进去的,就我们在酒楼见的那个,当日大庭广众下,您不是称她作家中婢女么?结果大公子好像是信了,来京时便捎上了她。”

卫赋兰隐隐感到哪里不太对,写道:

大哥怎找到她?

云招小心翼翼看眼卫赋兰,

“老爷急召,我又来不及安顿她,”语调越来越轻,“我我走前就拜托大公子,帮忙照顾些,给了他地址......”

毫笔掉落,卫赋兰幽幽看向云招,吠道:

【那还真不怪人家信!!!】

云招只听见恼怒的几声犬吠。

他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低声安抚:“公子啊,别嚎了,再嚎,你马上就能见着她了。”

卫赋兰倏然闭嘴,歪头看他。

见谁?

云招讪笑,“那个阿因......现在就在咱们府上,而且......住清溪园......”

他屈指叩两下墙,“隔壁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