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风云际会61 硬核叙旧。

总之樊稠对李儒没什么好脸色,冷漠而疏离地提前警告他不要乱插手,老老实实当一只观战的花瓶就行。

这已经算是非常不给面子的举动了,可李儒却没露出半点不悦,他仍然保持着无懈可击、温文尔雅的微笑,应下了樊稠的要求。

如果可以,李儒也不想忍,他又不是面捏的。但李儒身上背着个巨大的、难以磨灭的要命污点——在董卓的命令下,他亲手毒|杀了弘农王。

小皇帝之前因此要杀他,被李傕轻描淡写地叉过去了。可李傕能保护李儒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为了哪天不被激进保皇党当街砍死,李儒处处留心,事事谨慎,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恨不得全天下都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存在。

他是不会跟樊稠起冲突的,他只能忍,牙齿咬碎了,和血吞进肚子里,也得接着忍。

据李儒观察,并州军军容整肃,阵型井然有序,远胜昔日董卓统领的西凉军。

曾经鲁莽的吕布,如今也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了。

此战棘手啊……他悄悄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得飘向樊稠。

不远处,樊稠的声音随着风一句一句传过来——

“背水列阵,吕奉先以为自己是淮阴侯吗?把我看作赵余,他未免太过狂妄了!”

“长牌兵向前推进,弓箭手在后。”

“两侧骑兵听我号令!”

战鼓被敲响了,震天的雷鸣声在山间回荡。

西凉军依照指令,坚定地向前推进,再推进。

他们并非吃不饱饭、为求生存才揭竿而起的黄巾贼,也不是世家豪族历代豢养的私兵部曲,他们是身经百战、比狼还要凶残的暴|徒,先跟随董卓,又听命于李傕郭汜,踏着鲜血一路走来,刀下亡魂无数。

并州军终于遇到对手了。

统帅先锋军的将领是高顺,面对士气高昂的敌人,这位沉默寡言的将军头脑非常冷静,有条不紊地传达着指令。

并州军背后是山脉,地势整体呈现西边比东边稍微高一些的状态,他们因此占了一点地利,弓弩手将巨大的车弩抬上山坡,向下射击,被点燃的利箭如同刺破天际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朝着敌方军阵坠落。

这些被诸葛亮改良过的弩车射|出去的箭拥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在它们的射程范围之内,威力简直可以比得上被小型投石车抛出去的石头,即使是铁质盾牌也挡不住这些箭,哪怕它们精度一般,射不中具体的敌人,纯靠动能砸也能把人砸个好歹了。

西凉军被射得嗷嗷惨叫,罗列整齐的阵型很快冲开了一个缺口。

高顺看准时机,指挥身着精良铠甲、手持盾与刀的陷阵营勇士们循着被撕裂的缝隙,一股脑儿地冲杀进去。

两边的士兵们很快接阵了,双方都不再射箭,而是专注厮杀。他们像是一群见血就兴奋的野兽,嘶吼着咆哮着,恨不能对方身上重重咬下来血肉。

刀与盾相撞,穿着盔甲的人与人相撞,利刃切入骨肉……霎时间漫天鲜血泼溅,风中充盈着浓郁的腥气。

吕布没有动,他单手拄着沉重的方天画戟,站在为主帅搭建的指挥台上,凝神观察着战场中的局势变化。

不知从何时起,他改掉了带头冲锋的毛病。是的,身为统领一方的诸侯,这的确是个要命的毛病,真能要命的那种——孙坚差点儿死掉就是因为追杀敌人时跑得太快,冲在了最前方,这才给了敌人暗算他的机会。

除了bug的吕昭,这世间没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杀入敌阵后不受半点伤害,万一被敌人集火,身受重伤,甚至一不小心命丧黄泉了怎么办?

但吕布也没打算从头到尾都在这儿站着,他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主帅在恰当的时刻率军出击,能有效提振己方士气。

他在等那个恰当的机会。

樊稠放出了骑兵,披坚执锐的西凉铁骑从南面包抄而去,打算把并州军往北方驱赶。

之前说了,并州军是依靠斜水列阵的,而斜水是渭水的一条支流,走向是从北到南。

这也就意味着,并州军整体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地形中。

他们北面是横贯东西的渭水,西面是纵贯南北的斜水,南面是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两条河水一座山,组成一个口袋的形状,把他们装了起来,而唯一的出口位于东面,正是西凉军列阵的方向。

尽管这几年三辅地区总是闹旱灾,加上长安附近的水渠疏于修整,早已残破不堪,导致渭水和斜水的流量都有所下降,河道阻塞,泥沙淤积,且并州军提前在斜水上布置了许多联通的宽阔浮桥供士兵们通行……

但、是。

再怎么干旱,渭水也没有到完全枯涸的地步;

布置再多的浮桥,当军队溃败、士兵们四处逃亡时,他们也很难做到井然有序地通过浮桥平安回到对岸,更多的情况是被追得慌不择路,扑通扑通跳下水。

樊稠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尝试把并州军逼到绝路,然后自己跳水自杀。

西凉军有骑兵,并州军也有骑兵。

吕布估摸着形势差不多了,挥动令旗,也跟着放出了骑兵。

吕昭很久之前就主持完成了对并州铁骑装备的全面迭代,给骑兵们配备了最先进安全的高桥马鞍和马镫,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他们的双手,使他们在策马狂奔的同时,还能松开缰绳,挽弓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