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不敢回头。
他害怕那只是一个声音相似的人而已。
宁祥并没有发现眼前他带过来的这位大人的不适,他掀开了帘子进去,坐在了里面的人身边,轻轻顺了顺那人黑长却凌乱的发,然后起身,去替那人煎药去了。
谢安直到小太监离开,这才转过了身子,朝着帘后走过去,他不知道每一步是怎么迈出去的,只觉得脚步沉重,仿佛坠满了石头。
他掀开了帘子,床上的人惊慌的抬起了脸,似乎对于除了宁祥以外的人,极度不适应。
四目相对。
谢安就看见了一张酷似谢明珠的脸一一苍白如鬼。乌黑的眼珠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容貌,却是一片惘然不知。
谢安甚至不敢碰他,他只是静静的上下看着,眼底之前忍着的眼泪终究涌出,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床帏上,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掉眼泪,嗓子干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自己也同那小哑巴一般,哑了似的。
容宴还活着!
早就死了的人。
原来没有死。
原来他姐姐在这世上,还有留下来血脉。
哪怕是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一一
到底还活着。
他怎么看不出来容宴的精神状况,看着他的时候,全然如同陌生人一般,一双黑色的眼睛如同稚龄孩童,高大的年轻男人,蜷缩成了一团,在角落里啃着自己的手指。
他是太子啊。
他曾经是太子,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太子。
谢安还记得当年的容宴,虽然恶毒,虽然手段下三滥,但是那些手段,一次都没有用在他身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