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终章

祖孙俩牵着手,一个老而弥坚,一个无法无天,不管不顾的去勇宁候府要说法去了。

把人家的世子打了,还偏得去给自己的曾孙女要个说法,音音对蒋老夫人的护短实在无法,低低叹了一声。

其实行昭出生时,蒋老夫人是有过失落的,毕竟不是个曾孙。可许是亲缘牵绊,行昭第一回见老夫人,便抓着她的衣摆咯咯笑起来,自此后,老夫人便撒不开手了。待行昭大一点,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便成了:“女孩儿怎么了,我瞧着我们昭姐儿是个了不得的。”

江陈听见音音叹气,便揽了她的肩哄:“你不必担忧,昭姐儿虽顽劣了些,可从不无故生非。你瞧,今日这事也是有缘由的。”

音音没说话,在他怀里蹭了蹭,许久,闷声道:“江陈,你那避子丸停了吧,我们再要个儿子。”

这京中都传她生不出儿子,其实无人知道,因着当初江陈瞧见她生产艰辛,便不打算再要孩子,找了孙太医,给自己配了避子的丸药,这才几年没动静。

可随着行昭越来越大,她心里便生了担忧。这世道总归对女子是不公的,昭姐儿这样的性子,她怕江陈护不了她一辈子,或许日后有个兄弟,还能继续护着她。

江陈垂下脸,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轻笑:“这大白日的,你便想这些。”

音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羞红了脸,去捶他的肩。

江陈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进了内室,床帷放下来时,在她耳边低低道:“别怕,昭姐儿一时半会回不来。”

第二日一早,音音便进了宫,去找江霏说说话。

江霏是永和九年嫁进的皇家,想当初永和七年,她从宫里出来后,红着一双眼,说是李椹欺负了她,说什么也不嫁。宫里那位倒也有耐心,不顾朝中要他立后选妃的声浪,等了两年,终于磨的小姑娘点了头。

自打她进宫后,便常常召音音进宫,姑嫂俩说说体己。

音音近来时常为行昭的教导问题烦忧,此刻便同江霏讲了昨日之事,想着要阿霏劝劝祖母跟她哥哥,也好对行昭管束一二。

偏生她刚讲完行昭同勇宁候小世子打了一架,阿霏便开始扑簌扑簌掉泪珠子,拽着她的袖子,问:“昭姐儿呢,可有伤着?送进宫来我瞧瞧吧。”

行了,这也不用说了,阿霏也是看着行昭长大的,长到二岁,已是会整日腻在她怀里喊姑姑了,这才出了嫁,如今怕也是护短的很。

音音住了嘴,又说了会子别的,便出了宫。

李椹回御书房时,阿霏眼里还是泪蒙蒙的,低低道:“我们昭姐儿被人欺负了,要是伤了怎么是好。”

李椹最是瞧不得她哭,虽心里明白,江怀珏家那朵霸王花,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可依旧得耐着性子哄:“不哭,我遣孙太医去瞧瞧,定是无碍的。明日下了朝,朕将勇宁候留下,也好提点一二,省得他家小世子再欺负行昭。”

永年十一年,风调雨顺,整个大周握在两位实权派手里,已初显海清河晏。若说有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那算起来便要数勇宁候家最倒霉了,因着自家小世子言语不慎,得罪了江首辅家的小祖宗,竟被提溜进御书房,挨了一顿训,也是稀罕事。

永和十二年,倒是有件大事,皇后江氏诞下一子,甫一出生,便被定了储君之位。说来也巧,四日后,江首辅家也诞下了嫡子。

今年的中秋节,江家在水榭里摆了家宴,比往年又热闹了几分,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左手抱着曾孙子,右手揽着曾孙女,笑得眉目舒展。

音音一抬手便撤掉了江陈面前的青玉酒盏,嗔他:“不许喝酒。”

江陈便笑:“成啊,什么不听你的?”

他这话说的坦荡又响亮,让水榭里伺候的几个奴仆都暗自发笑,可不是嘛,大人在外面瞧着风光,实际回到家,可是处处受管束的。

这边正忙着摆席面,忽有婢子引了个小黄门来,忙道:“老夫人,大人,夫人,圣上同皇后来了,您看这.......”

水榭里的奴仆们慌作一团,正不知该如何接驾,却见江霏脚步轻快,已是进了水榭,笑道:“祖母,阿霏来了,这团圆的日子,我不想待在宫里。”

李椹含笑跟在她身后,怀里还抱着五个月的太子。

这水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大人们的欢笑。

有烟花升起,在天空中炸开绚烂的光。

音音瞧着那烟花,忽而笑了,转头对江陈道:“江陈,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日子。”

江陈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了句:“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