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冷

她不再多言什么,只照平常一样用了膳。

夜里,木香替她挑了灯,她才忽地发觉这儿真是比西厢阴冷得多。加上窗纸老化破损,不免有凉风从缺口处钻进来,时而将窗子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被褥还未来得及换上厚实的,导致她整个蜷作一团,缩在床里边,才勉强入睡。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有人进来替她拿东西挡了窗子,这才止住呻吟般的风声。

因着昨晚睡得不太安生,阮玉仪翌日醒来,头还是昏昏胀胀的,她坐在床榻边,睡眼惺忪。

木香推门进来,轻声道,“小姐您清醒一下,奴婢这就替您来梳妆。”

阮玉仪起身,见外边天方见明,残月还挂在下边,欲沉不沉的模样。

她便问,“什么时辰了,瞧着还这般早?”

“卯时了,近来这天是亮得愈发晚了。”木香回道。

昨日阮玉仪要木香早些来唤她,也好早些去圣河寺寻世子,她们虽不晓得世子什么时候起,提早去总是没错的。

可许是心里藏着事,还不及木香来唤,她自个儿就醒来了。

她端坐在镜前,木香立在她侧边,手法娴熟地替她挽发上妆。木香向来能干且手巧,这她是知道的,不然当时遣散阮府大部分下人的时候,也不会独独将她留了下来。

“小姐,您瞧瞧,这样如何?”

她闻言抬眼,与镜中的人儿对上了目光。

铜镜中,女子发如墨玉,眉似远黛,唇上点了些许口脂,不重,正好是透着自然血色的模样,阮玉仪理了理鬓发,镜中人也抬起柔荑。

阮府没落,疼爱她的兄长又已战死,她身在异乡,已经不剩什么可依傍的了,而这副皮囊,就成了她保全自身的唯一利器。

及笄之后,母亲曾将她的经验口述相授。昏暗的屋子里,阮玉仪听得面红耳赤,只会讷讷应着,她抬头一瞧母亲,却见她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