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冽端着杯子走出来,厉烬正好奇地用手拨弄那些帘子。
程兮冽放下杯子,从储物架上拿起饭盒。
“去打饭?可以带我一起么?”厉烬问?
程兮冽抓起他的羽绒服,草,被凌旗那孙子又扯了个洞,像张开的一张嘴,向外吐着白色的鸭绒和棉絮。
他打开衣柜,从仅有的几件衣服里拿了一件春秋外套,罩在了羽绒服的外面,冷冷地瞥了厉烬一眼:“我名声不好,你最好不要跟我走一起。”
厉烬一闪身堵住了门,倚在门框上,有点挑衅的意味说:“收茶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兮冽没理他,紧蹙着眉弯腰拎起暖壶往外走:“随便你。”
厉烬浅笑,跟在他后面:“喂,我没有饭盒。”
“食堂有卖。”
外面的人多了起来,厉烬发现他们对待程兮冽的态度有点奇怪,似乎是鄙夷,还有点好奇,又不大敢表现出来,反正溜过来的视线是偷偷摸摸的,被发现后又会流露丁点儿的嘲讽。
好复杂的情绪,搞得表情痉挛,有点好笑。
“你,得的什么病?”程兮冽忽然回头问。
厉烬很坦白:“信息素辩识障碍,我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难怪。”程兮冽厌恶地皱了皱鼻子,“麻烦你收敛点,熏得我头疼。”
“由于我自己闻不到,所以控制起来有点麻烦。”
过了一会儿,厉烬忍不住问:“喂,我的信息素什么味道的?”
他十二岁分化,六年了,从没有闻过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有时会沮丧,尤其是自己没有办法真正融入任何一个群体。有时会好奇,却从来也没有问出口过,因为那样,仿佛就更加浓墨重彩地强调,他不正常,是病态的。
可是面对程兮冽,厉烬忽然很坦然,不就是有病么?跟谁没有似的,大家都不正常,无所谓谁笑话谁。
程兮冽懒得抬眼,一副活不起的样子,连说话的调调都是懒散的:“你的味道比较抽象,很灼热,像火焰。”
哦。厉烬有点欣喜,原来自己的信息素是火焰的味道,听着不错,很霸气。
他又有点黯然,即便别人告诉了他,他也没有办法真正体会那种感觉,这样的缺陷,在Alpha的世界里,跟盲了、哑了、聋了,没什么区别。
浓重的云翻卷聚集,遮了太阳,寒风骤起。
程兮冽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只露出一枚尖尖的下巴和半张脸,雾灰色的头发随着寒风凌乱地摆动,像一朵倔强的蒲公英。
“你能搞到信息素香水是吗?”厉烬想起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瓶子。
程兮冽没言语,算是默认。
“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有跟我信息素的味道接近的,给我弄一瓶,我想知道自己什么味儿。”厉烬的要求,自己都觉得又好笑,又凄凉。
“我尽量。”
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是有点令人意外。
厉烬仿佛受到了鼓舞,乘胜追击:“我还想要一瓶你用的那种。”
程兮冽茫然抬头:“我不用香水。”
穷都快穷死了,还有闲情搞那种东西?
“蒙人啊?”厉烬嗅着从程兮冽那边刮过来的风,“不用怎么会这么香?这香味好特别,很清新,我喜欢。”
程兮冽猛然站住脚,原本空荡而厌世的眼睛里,聚起凌厉的光,好像山谷中与世无争的泉水,忽然凝结成了锋利的冰凌,尖利的锋芒将厉烬笼罩在里面,寻味、观察、审视,带着十分的警醒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