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

——

窗外夜色深沉，病房里一片昏暗。

病房的床不算小，躺下两个成年人也不显拥挤，顾斐的身体挨着床沿躺着，中间隔了差不多二十公分，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林清晏的伤口。

顾斐没有睡意，他知道旁边的人也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耳边便传来少年刻意压低的嗓音：“斐哥，您睡过来点儿吧，别不小心掉下去了。”

“没事。”他还是挪进来了点儿，在黑暗中握住了少年的柔软细瘦的手。

顾斐将少年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磁性的嗓音如同他的掌心一样带着温度：“晏晏有心事可以跟我说。”

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握在手里的温度便更加清晰，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他不由握紧了些，笑着说：“没有啊，我很开心。”

他顿了顿，又启唇：“只是……我心里很矛盾，我是不是让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为难了，他们为了我要跟安南意断绝关系，其实他们也舍不得的吧。”

“他们能这么做，我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但他们会不会不开心，我不知道……我不想他们为了我而为难。”

说着，他又兀自笑了笑，“哎……我真的挺矫情的。”

顾斐躺在旁边，安静地倾听着，内心深处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不是矫情，小孩儿只是极度不自信和敏感，缺乏安全感。

他从前面对的都是这世间对他的不公平，从来没感受过什么温暖和爱，现在突然一下子就得到了这么多，所以不适应，甚至惶恐不安。

“晏晏。”顾斐侧过身来，看着少年的轮廓，因为在黑暗中，那双格外深邃的眼里是肆无忌惮的温柔和偏爱。

他说：“你能回到安家，是他们的幸运，他们能为了你跟安南意断绝关系，是因为他们在乎你，他们爱你。”

“这些本就是你的东西，你只是迟到了十九年，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