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前并不知道她和陆相有这层关系。”萧穆荷笑着,又看乔宿一眼,“不过从第一次见到她,我便猜到,她和陆相或许是一个地方的人。”
乔宿回过神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卢空月和陆先行是旧识,多年相处中猜出陆先行来历非凡倒还情有可原,萧穆荷从未见过陆先行却也能判断出乔宿和他是一路人,让乔宿不禁怀疑萧穆荷和陆先行的关系。
陈令和刘千湘二人听着她们在这儿打哑谜,面面相觑。卢空月与萧穆荷交换了个眼神,便让他二人出去等着。
房中只剩下了乔宿和她们。
乔宿出了一身的虚汗,微风一吹后背便有些发凉。
“陆相曾说,他的家乡,女子是可以读书的。”卢空月用她那温柔的口吻,继续讲述那些珍藏在心底的记忆,“他教我识字,带我读书,告诉我女子不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他说我记性好,比我的那些哥哥们强,我确实学得比他们要好,他们背三日背不下来的东西,我一日便可以背下来,不仅背书,我还能讲出其中的意思,陆先生很喜欢我。”
卢空月眼底盛满光芒,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后来陆先生官拜丞相,知道我想进书院读书,还帮我进了青渊书院,我在那里待了几年,虽成绩优异,自知不能参加科举,终日惶惶,陆相又说,女子也可以教书,让我学成之后留校任教,可没等到那天,他便去世了。”
她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他在青渊书院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举荐我当了先生,可没过多久我的身份便被拆穿,被赶出了青渊书院,家父曾默许我去青渊书院读书,如今事情暴露也不得不谢罪于陛下,解甲归田,而我为了报恩,嫁给了那个举荐我的人,深居简出,相夫教子,走回我本该走的路。”
卢空月连刘不往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她对他更多的是感激和共同养育儿女的扶持之情,她生命最鲜活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已经随着陆先行一起死在了三十年前。
萧穆荷道:“我想重新创办女子书院,完成当年陆相没能完成的事情。”
卢空月顿了一下,眼底翻涌着泪光,闪烁着希望,可她将头垂了下去:“不可能的,陆相都没能办成的事情。当今这世道,你不可能办成的。”
“当年他没有办成,是因为承帝的猜忌,现在承帝已经死了。”萧穆荷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现在没人能阻止我,不仅是女子书院,我还要开放女子科考,让那些人知道女子也可以读书,也可以做官!”
那瞬间乔宿在她身上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野心,她仿佛与萧穆荷产生了共鸣,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女子可以读书,可以做官,也可以当皇帝。
卢空月眼中写满错愕,她看着萧穆荷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向乔宿。
乔宿抬眸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我读了十多年的书,成绩算不上拔尖,但也考到了家乡最好的书院,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匠人,没人逼我成亲,我可以学我想学的东西,我用学会的东西养活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你生在一个好地方。”卢空月语气很轻,眼珠微微往右上方移动,似乎在想象乔宿所说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