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页

萧穆荷道:“母亲提起陆先行,总与世人言说的不同,世人口中陆先行温润儒雅,母亲却说他离经叛道,恣意张狂。但母亲说起他神色是轻松的,两人虽未见过几面,也从未好好说过话,但母亲将他奉为知己,他提出的分田制正是母亲向外祖父提过的,不过一个女子说的话,向来没有人愿意听,还会被骂一句女子不得干政。”

淑蓉妃入宫之后深受承帝宠爱,承帝知道她天资聪颖,许多时候也愿意听她的话,天乾现行的许多行之有效的法令,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淑蓉妃提起的,更有许多想法与陆先行不谋而合。

一次偶然机会,陆先行知道了承帝这些法令是在淑蓉妃建议下实行的,为她制了这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当做贺礼,还在贺词中隐晦了表达了对淑蓉妃政治才能的赞美。

乔宿感叹道:“他怕是早就喜欢上淑蓉妃了,见识过她的才能之后更加喜欢,才做了这枚戒指。”

“我母亲当年的美貌、才华、琴技、书画,不管那一项在长瑞城都是拔尖的,也不怪陆先行会动心,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敢用戒指来表达感情。”

“一枚款式特别些的戒指,混在其他首饰中也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仗着你们不知道钻石的含义,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诉说爱意。”

萧穆荷惋惜道:“母亲到死都不知道陆先行爱她。”

“后来呢?你母亲是怎么离世的。”

算算时间,淑蓉妃在陆先行死后至少多活了十几年。

“母亲死在我七岁的时候,陆相死后母亲病了一场,身子大不如前,生下我之后更加孱弱,承帝常来看我们母女,但也总是坐坐就走,从不停留。母亲知道陆先行死的蹊跷,一直不给他好脸色。”

“我幼时贪玩,碰坏了母亲珍藏的戒指,母亲为了修复找了许多宫外的能工巧匠许是这件事情刺激到了承帝,他命人将母亲招来的匠人全部处死了。母亲认为自己害死了那些人,愧疚不已,病入膏肓,没多久也去了,承帝连妃子的丧仪都不肯给她,草草葬了了事,将我送到了萧穆戎母妃处养着。他以为我年纪小不记事,其实我全都记着。”

承帝斩杀匠人的传言便是这么来的

桌上那枚钻戒上确实有修复过的痕迹,乔宿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一片阴霾。

“母亲和陆先行是清白的,至少母亲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承帝的事情,两人三十多年的感情,母亲爱过他,也是真心为了百姓出谋划策,那时母亲对陆先行更多的敬重和景仰,她恨承帝因为多疑猜忌害死了一位贤臣,后来她也是死于承帝的猜忌。”

“刘不往在这件事情中做了什么?”

萧穆荷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那时与陆先行是同窗好友,两人关系甚好,所以他在承帝面前说的关于陆先行的事情,承帝深信不疑,后来他那杯毒酒,也是刘不往端给他的。陆先行的才能,百姓对他的敬仰,本身就会让承帝产生猜忌,刘不往再挑拨几句,两人的矛盾不断加深他在背后给陆先行最致命的一击,是告诉了承帝母亲收到的那份贺词,意思是夸赞淑蓉妃‘勤政爱民’,这可是形容皇上的词。一位贤臣,一位贤妃,就这样死在君王的忌惮,奸人的挑拨之下。”

承帝不算昏庸,但也远没有淑蓉妃和陆先行聪慧,他靠着两人的帮助稳住了皇位,却反过来害死了两人,明面上是怀疑两人有私情,其实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