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烬时不时就替她按摩小腹的功劳,秋随很难得的在例假第一天睡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觉,没有再发生半夜被痛醒的经历。
她被手机闹铃吵醒后悠悠睁开眼睛,沈烬早就从早餐厅取了两份早餐放在桌上了。
秋随恋恋不舍的翻身下床洗漱,正想说沈烬这人精力还挺好,几乎一整晚没怎么睡,除了眼底有点乌青外根本看不出丝毫倦意。
但她转念一想又还是保持了沉默,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沈烬这人,昨晚只是断断续续替她按摩而已,倒也不算什么。
他这个人一向精力旺盛,折腾她一整晚之后也照样神清气爽起床上班,只剩下她有气无力腰膝酸软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洗漱完又换好衣服后,门外傅明博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叫唤。
“秋随姐,”傅明博这回倒是没再喊嫂子,但余下的话依然让秋随心惊胆战的,“我表哥是不是在你房间啊,我刚刚去他房间没找着他。”
秋随心口飞快的跳动。
她和沈烬的关系在翻译公司也算的是人尽皆知,但是在大清早的看见沈烬衣衫不整的从自己房间出去,秋随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在,”秋随眼睫轻颤,佯装镇定的反驳道,“你再去别的地方...”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咬住了唇。
秋随不敢开口,只能和傅明博隔着扇门对话。
傅明博能听见,沈烬自然也能听见。
他从身后搂住秋随的腰,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吻紧随其后覆上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颈。
秋随呼吸一窒,觉得沈烬这人实在是大胆过头了。
秋随被他撩拨的腿软,仰着头轻喘,几乎快要站不稳,全靠沈烬在后头抱着才勉强站住。
沈烬的声线暗哑,贴着她的耳垂,急促的气息中含着质问:“小白眼狼,昨晚还替你按摩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秋随咬着唇没敢吭声。
傅明博似乎真的找沈烬有急事,见秋随一再否认,只能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找人。
沈烬手机里不停的传来震动声,他也没管,压着秋随吻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桎梏。
秋随用了几分钟平缓呼吸,才仰头委委屈屈的开口:“沈烬,我例假你怎么还欺负我?”
沈烬喘着气,抵着她的额头笑了笑:“早上起来,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
秋随:“......”
过了几秒,沈烬忽地勾唇笑了笑,抬手温存的抚了下她的唇角,又替她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出去吧。”
秋随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他,用眼神警告道:“我出去十分钟后,你再出来。”
沈烬像是被她气笑了。
他单手往后懒洋洋的撑在桌上,身上的深色睡袍因为方才的亲吻松散了一些,此刻正没个正形的歪着头看她。
“随随,”沈烬忍不住逗她,“如果被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看见我从你房间出来,一样会怀疑的。”
秋随面色从容:“那你再晚几分钟出来,等我通知。”
沈烬似笑非笑:“怎么,金屋藏烬啊。”
秋随:“......”
沈烬神情莫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问:“那你什么时候给名分?”
秋随喃喃问:“什么名分?”
沈烬若有所思开口:“叫老公的名分。”
秋随微微瞪大眼睛,她瞅了沈烬一眼,突然觉得心跳的飞快。
她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门外又响起几道匆忙的脚步声,像是在提醒秋随要赶紧出门准备去会场工作了。
秋随目光落在沈烬身上,几秒后,还是打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沈烬似乎只是随意的提了一句结婚。
之后的几天里,他要么就在自己房间里忙着看文件,要么就在晚上敲开她房间的房门,躺在她身侧盯着秋随在九月份的天气里喝温水。
日历被翻到了离开江城的最后一天。
秋随结束翻译工作,同俄罗斯商人告别的时候,俄罗斯商人依然笑着问了一个不久前问过的问题。
“你和沈总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秋随一愣,突然想起来几天前,沈烬穿着睡袍,斜靠在桌边,视线瞥向站在门框边的她,随意的说了一句——“给个叫老公的名分。”
她垂眸出神片刻,回忆起那个画面,还是止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秋随下意识扭头寻找沈烬的身影,俄罗斯商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目的一般,慢悠悠替她指了个方向:“沈总在那呢。”
她顺着俄罗斯商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沈烬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个子高,侧脸棱角分明,即使和身边的几名俄罗斯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永远是最独树一帜的那个人。
秋随盯着他看了片刻,唇角不自知的上扬。
几分钟后,她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俄罗斯商人:“工作结束了,请您喝杯酒?”
俄罗斯商人挑了下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烬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秋随,几秒后,他点了点头:“行,不过沈总特意说过你酒量不太好。”
秋随唇角又克制不住的向上翘了翘,她扭头歉意的说:“不介意的话,我以果汁代酒。”
俄罗斯商人耸了耸肩,算是默认。
会场负一楼就有一家清吧,下午的清吧人不算多,秋随带着俄罗斯商人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吧台坐着,又替商人点了杯伏特加。
商人没急着喝酒:“是想找我打听沈总的事情?”
陈述句的语气,说了一句疑问句。
秋随也知道瞒不过对方。
这名商人似乎和沈烬很熟悉,甚至于,对沈烬和她的关系,也早就一清二楚。
秋随坦诚的点了点头:“沈烬应该和您提起过我?”
商人眉梢微扬,喝了口伏特加,才满意地咂了咂嘴:“提过。”
他声音是俄罗斯人一向的粗犷,说话来的话却温柔到秋随心尖轻颤。
“沈总说,”商人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这是他一个舍不得让对方难过的朋友。”
秋随下意识咬了下唇。
她脸上生出微微的热意,心跳的飞快。
秋随轻轻眨了眨眼睛,猜测问道:“当年,您从这么多翻译中选择我做翻译,是因为沈烬吗?”
“是,”商人承认的坦诚,“他对此做出的交换,是为你找一个备选翻译,以免你出现第一次承接大型项目出错,以及,投资我当时在俄罗斯的新兴产业。”
商人笑的坦然。
秋随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想起几天前在申城的图书馆,她阴差阳错得知,那件外语培训班的幕后投资人是沈烬。
就像现在一样,过了许多年,她才从这位俄罗斯商人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
秋随心底此刻柔软的不像话,莫名生出了几分心酸。
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
走到此刻,回头望过去,才知道,沈烬好像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以一种她不知道的方式。
空气安静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秋随抿了下唇,又轻声追问道:“那个时候,沈烬就会俄语了吗?”
“不会,”商人摇了摇头,否认道,“他那时候还是用英文和我沟通。”
秋随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果汁,她抬手看了眼手机时间,屏幕上前不久弹出沈烬的消息:【在哪呢?】
她视线落在沈烬的那条微信上,耳边响起俄罗斯商人回忆往事一般的陈述。
“沈总在俄罗斯投资的第一个业务,就是我做得新兴产业。”
“我也知道,俄罗斯经济不太行,所以没什么投资人愿意在俄罗斯做投资。”
“但是沈总不同。”
“我原以为,沈总只是为了你,心血来潮投资了我,就会从俄罗斯离开,没想到,他就好像是投资上瘾了一般。”
“在那之后,沈总还投资过很多个俄罗斯的公司,涉猎的产业几乎囊括了你所能知道的全部产业。”
“偏偏他这人眼光独到,就算在俄罗斯这样的地方,也从来都是屡投屡赚。”
“再后来,我再遇见沈总,他已经会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了。”
“我问过他,是不是因为要经常来俄罗斯参与投资会议,所以才特意学了一口流利的俄语。”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投资参与的国家何止俄罗斯,还包括了西班牙,德国,欧洲......”
“但是,他也从来不会特意花费时间去学习一门西班牙语,或者德语。”
“我试探性问过,是不是为了他那位舍不得让对方难过的朋友。”
“他只是沉默着没说话,闷头喝了许多酒。”
秋随听着,只觉得心口泛起浓烈的酸涩。
这是她又一次,从外人口中,得知了沈烬的故事。
她太清楚自己当年分手有多绝情。
那时候,秋随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理智又冷冰冰的机器人。
为了高考。
为了离开俞家。
为了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天地。
她做了十八年以来自认为最理智的决定。
十八岁那年。
她是个足够对得起自己的人。
唯独,唯独对不起沈烬。
秋随吸了吸鼻子,桌面上手机又传来一阵震动。
还是沈烬的消息,他大约是等了不耐烦了。
沈烬:【我怎么听温婕说,你去酒店的清吧了?】
隔着屏幕,秋随都能接收到呼之欲出的质问声。
她忽然抿唇笑起来。
沈烬哪里会不耐烦啊。
这么多年,他都默默等过来了,半个字也没告诉她。
秋随拿起手机,一起结完帐,和老神在在有酒万事足的俄罗斯商人匆匆告别,转身朝门口跑去。
十七岁那年互生情愫的人。
十八岁那年被迫离开的人。
二十七岁这年终于重逢的人。
兜兜转转才终于明确心意重新在一起的人。
她现在想跑着去见他。
推开酒吧那扇玻璃门。
沈烬正站在不远处,看见她飞奔而来的身影,惊讶的挑了下眉,又很快停下脚步,张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飞扑进怀里的秋随。
“胆子大了,”沈烬抬手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特殊时期还敢去喝酒?”
“亲戚昨天就走啦,”秋随迅速摇头否认,“而且我只喝了果汁。”
沈烬微微挑眉,可能是想起秋随工作的时候出门在外滴酒不沾的习惯,这才作罢。
他搂着秋随的肩膀往外走,一边叮嘱道:“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吃完晚饭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要很早起来去机场。”
秋随回忆了下回申城的航班时间,在心底默默算了算自己明天一早要起床出门的具体时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的跟着沈烬回房间收拾行李。
次日六点,江城机场飞往申城机场的航班准点起飞。
秋随被沈烬强硬的升了头等舱,就坐在他身旁靠窗的座位。
工作日的航班本就人少,头等舱更是只剩下三个人——
最前排坐着一个女人,最后排坐着秋随和沈烬两人。
秋随侧头看向窗外,高空上层层叠叠的云朵堆砌在一起,往下看是渺小到肉眼看不清的景物。
空姐将餐盘端过来布置好离开,秋随往嘴里塞了颗小番茄,又忍不住侧头看向沈烬。
她凝望着沈烬镌刻在心底都没有丝毫忘记的侧脸,轻声开口:“阿烬。”
沈烬扭头直直看着她。
“我们玩一个游戏吧,”秋随抿了下唇,伸手覆住他搁在小桌板上的手,“我问你答,不能撒谎。”
沈烬大约是被这个无理的游戏震惊到了。
他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只能你问我答,不能我问你答?”
秋随理直气壮摇头,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能。”
沈烬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行。”
秋随思绪有些飘散,她垂眸想了会,才轻声问:“阿烬,你是不是来江城h大找过我。”
沈烬一怔。
秋随敏锐的察觉到他的错愕,捏了捏他的手腕,提醒道:“不可以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