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纸风车的汉子摘了那支递给她, 却不要银子,乐呵呵道:“送你, 不要钱。”
小姑娘正摇头,却听隔壁卖橘子的婶子朝那摊主喊道:“看你乐的, 谁家没添过大胖小子似的, 还不快回去陪你媳妇儿!对了,你家小儿叫什么, 不会又是狗蛋子吧?”
“这次是狗剩子……”摊主挠挠头, 梗着脖子道:“不过——大名是我花大价钱请书院先生起的, 俺家娃儿出生那天刚巧出太阳了,天瓦蓝瓦蓝,先生说那便叫‘青’!”
“雨过天青。”文官对小女道:“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雨过了,天就放晴,那时的天清如水洗,天高云远,倦鸟归巢。”
障中人如何知自己身在障中?
正如剑灵初入障时对李普洱说的那样,三生有法梦幻盘覆于整个障界,阴气吸引来游荡人间的“执”,却未吞噬融化,在障主的执念的引导下,皆投入了这片天地,正如一场黄粱大梦。
阿茵不会再长大了。
她亦是,被收入此方境中的一缕执念。
弦音淙淙,细细听来,却依稀可闻青鸟啼鸣。
楚清恨古氏,但却并不憎恨这个时间点上的古杏城。
他的执念拢出一方无解障界,执念消散之时,楚兰因从长弦中听到了他的低语。
“……莫要叫醒,我这千千万万的梦中人啊。”
皲裂的声音一点点从天顶传来,却被隔绝在了曲调之外,并没有惊动城中百姓。
中方世界像是生出裂缝一只青瓷瓶,在崩裂的尽头,终于显出几分有别于仇恨的温柔。
一曲因果判,生杀之下,长弦变调。
铮铮铿锵的曲风转歇了,“一枕黄梁”术法揉在清浅的曲调中,随着弦音扩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