潳苏一身黑衣和血肉贴在一起,宋暖拿来剪刀,小心地把衣服剪开,露出来的腰腹、胸前伤痕累累,新伤旧伤参杂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暖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掏出准备好的金疮药洒在伤口处,她第一次处理,足够小心,却还是免不了在包扎的时候重了一些。
潳苏在昏迷中闷哼一声,宋暖立马停下,她忍不住喘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继续包扎。
等帮潳苏处理好之后,宋暖已经是气喘吁吁,她稍微歇了一会儿,就去打了盆凉水过来,宋暖忐忑不安地守着,不能请医师,她只能希望潳苏千万不要发起高热。
许是潳苏身体强健,即便是受了责罚,在上药之后,因为失血而苍白如纸的脸色在天将明的时候正常了些,且如宋暖所愿,并没有发起高热,她担忧之余也松了口气。
宋暖看着潳苏的脸庞,轻轻拂去他额角的发丝,她趴在床边,自责又愧疚,若非是她,潳苏也不用受罚了。
蜡油沿着蜡壁缓缓流下,在还未流到底端的时候便凝固了,而此时天边的一抹鱼肚白露头,对着蜡烛最后点点烟雾中天光大亮。
宋暖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潳苏,拉了拉被子,就出去了。
她要去王妃寝房了,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潳苏,临走前,宋暖特地倒满了一杯水放在矮柜上,方便他醒了后自己拿。
整个早上宋暖止不住地担忧,好不容易挨到晌午,她一溜烟儿往屋里跑。
屋里仍然静悄悄的,难不成已经走了?宋暖心里一顿,探头往里一看,却见人还在躺着,矮柜上的水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没有醒过。
一上午过去,因为干燥,潳苏的嘴唇微微起了皮,宋暖拿着干净的绢帕沾了茶水一点点喂进去。
喂了小半杯之后,潳苏微微动了动,睫羽轻颤,看着就要醒了。
宋暖愣了一下,把被子和绢帕一并放到一边,“潳苏?”
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渐渐清醒,身下似乎不是往常一样坚硬的地板,潳苏还未弄清现状,身体却先一步暗中蓄力,他猛地睁开眼,刚想翻身跃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潳苏脸色一白,动作停滞了一瞬。
“你别动了!”宋暖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顺便拿了个软垫垫在他身后,“你感觉怎么样?”
潳苏他缓过神后,似乎也知道了这里是哪儿,便不再挣扎。
“喝水。”宋暖端起水杯递过去。
他脸上血色尽失,但当他看过来时眉眼间满是平静,潳苏接过来,不过两三口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还要吗?”
他摇摇头,注意力却没有放在伤口上,潳苏面色古怪:“是你给我处理的伤口?”
宋暖闻言一愣,还以为是哪里不妥:“是啊,怎么了?”
潳苏有些不自然,他默默把薄被往上拉了拉,遮住露在外面的皮肤,看向宋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宋暖一时哑然,她竟然看懂了潳苏的眼神,随即放松下来,既然有闲心关注这些,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她心里有些好笑,看着潳苏不管怎么遮都露了一点的肩膀说:“我这里又没有你的衣服,剪了自然没有能换的。”
“剪了?”潳苏呆呆地看着她,他的衣服本就不多……
“是啊,衣服都和皮肉粘连在一起了,我总不能连皮肉一起撕开吧。”就算能,她也下不去那个手啊。
潳苏下意识抓向自己的腰包,却一手握了个空,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自己的腰包里的银子又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