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没事了,你继续。”
而在她身边,那位杀死了大祭司的罪魁、推翻了自己神像的元凶、造成了一切混乱的真正幕后黑手,正含笑听着李妮妮讲话。
他的神情高雅而温柔。
配上他唇边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简直岁月静好。
要不是李妮妮知道真相,还真会以为这一切混乱都和他没有关系。
就真的很能装。
苏尔姬妲最后总结道:“神殿已经完了,没救了。”
李妮妮:“那长老院那边呢?”
苏尔姬妲冷笑道:“长老院那边就是一群歪瓜裂枣,男的一个赛一个的丑,还天天嫌弃自家的小妾难堪,也不知道撒泡尿看看自己尖嘴猴腮那怂样,下巴长的都要戳到自己胸了,肚子大的都快看不见脚尖了,知道的感叹一句达摩末罗的男人肚子大大,牛子小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达摩末罗发了什么怪病,一群男人怀胎十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呢。”
李妮妮:“…………”
她静默了半晌,由衷地对苏尔姬妲感叹道:“你不去讲相声,真是相声界的损失。”
苏尔姬妲撩了撩长发:“这算什么?古印度的政客不就是耍嘴皮子的吗?难不成政客是办实事的?这点嘴皮子没有,还想当达摩末罗女王?”
她说的如此有道理,李妮妮只想鼓掌,根本不想反驳。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长老院。”苏尔姬妲不屑道:“有我在,这群扑棱蛾子扑棱不起翅膀,敢扑棱的,我一个个把他们脑袋打爆。”
“……”
李妮妮慢慢喝掉了达玛太子给她倒的水。
她思索了片刻,转头对达玛太子说:“你以前也是达摩末罗王室,对王室有什么了解吗?”
达玛太子见李妮妮喝完了茶水,又无缝将切好的糕点推到李妮妮面前。
糕点被他仔细地切成了直径两厘米的小块,是刚好不会噎到的程度。
“你不需要花费时间了解蝼蚁。”他声音平静而温柔:“你想杀谁,我都可以帮你杀。”
李妮妮:“…………”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在这个队伍里,最带不动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她这两个合伙人吧,一个敢于挑战300个继承者的地狱级宅斗,而且全然不当回事。
一个将天地当做棋局,人命当成棋子,不开心就杀掉,帝王将相,都是他眼里的虫蚁。
……是她李妮妮拿不动刀了,还是这社会太飘了?
李妮妮沉默片刻,在面前摆了三个糕点。
她总结道:“现在的情况是,长老院和神殿群龙无首,下风权力争斗激烈,王室二王相争,摄政王子也并非高枕无忧。”
她在第一块糕点前,加了五个花生米。
“长老院有王城的守卫权,可以调动王宫的守备军,这里大概有5万。”
她又在第二块糕点前,加了二十五个花生米。
“摄政王子手中兵马最多,有五万大象,十万步兵,还有十万黑甲武士……其中步兵属于募兵,十万黑甲武士则是摄政王子的私军。”
而且之前她和黑甲武士打过照面。
这群黑甲武士,各个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募兵。
她想到这里,转头问达玛太子道:“你知道达摩末罗的黑甲武士,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
达玛太子偏过头,长发散落在李妮妮膝盖上。
“黑甲武士只能是贵族出身,武艺比寻常士兵稍微规范那么一点,但也没什么厉害的,你想灭,就可以灭掉。”
他修长的指尖拨动了一下茶叶,抬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仔细说起来,这支军队,还是当年我带你……带我的王后出去踏青时弄出来的。”
李妮妮:“?”
她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达玛太子笑道:
“当时我身在沙漠之国,路上灰尘太大,我怕灰尘飘进车里,弄脏她的裙摆,这才招募了几万贵族子弟,让他们身着黑甲。”
“每每王后出行之时,这些黑甲武士便在她前方十里处,为她扫地开道,顺便拔拔山上的野草。”
“后来风沙越来越大,黑甲武士的人也越来越多,索性我就组成了一支黑甲武士军团。”
达玛太子一边帮她取用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军团还在,可能因为达摩末罗的地面还是太脏了吧。”
李妮妮……李妮妮大受震撼。
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居然是扫地出身!
这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妮妮匪夷所思道:“你居然让豪门贵族,去给你的王后扫地?”
达玛太子抬起眼皮:“贵族在神明眼里,也不过是稍有钱财的虫蚁罢了,让虫蚁为她扫地,我都觉得辱没了她的身份。”
李妮妮张了张嘴:“所以这些武士穿黑甲,是因为……”
达玛太子眉宇间轻轻蹙起:“我也觉得黑色不大好看,但毕竟他们要扫地,穿浅色衣服太容易脏了。”
李妮妮:“…………”
李妮妮沉浸在对达玛太子穷奢极欲生活的震撼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果然不懂精致男人的生活。
“所以你不必担心黑甲武士,他们最初不过是一群只会扫地的武夫,现在也不堪一击。”
达玛太子慢慢给她擦了擦唇角。
他语气是如此轻描淡写,似乎世界上只有给她做饭、侍弄花草、打扫卫生这些事是正经事。
除此以外的其它事情,什么造反、军队、王权、富贵,都无法入他的眼睛。
别问。
问就是格局。
李妮妮小声道:“可就算是扫地的武夫,我也打不过啊。”
达玛太子含笑道:“我打得过啊。”
李妮妮听到他这种言辞,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不行,推到神像的事另说,毕竟神像是死的东西。你是达摩末罗的祖宗,我就算再不做人,也不至于让你去对付自己的子民。”
达玛太子没有说什么,只慢慢搅拌着李妮妮杯子里沉淀的牛奶。
而苏尔姬妲,已经被这两人对话中的信息量惊呆了。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几乎想去伸手摸一摸这两个人的额头了。
这两个人,难道都是吃多了恒河里的螃蟹吗?
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都跟发烧了说胡话似的?
李妮妮没有理会苏尔姬妲的震惊。
她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他们现在没有根据地,只能在农户里打游击战,所有起义军都是分散的,缺乏一个统一管理的场所。
这实在太麻烦了。
就像当年太平天国起义,洪秀全虽然打下半壁江山,但他也有一个稳定的“天宫所在地”。
所以,她也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根据地。
只有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才能让这些贫苦士兵,有一个一起吃饭睡觉的地方,才能让这些首陀罗有归属感,他们才会真正有“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要一起搞事”的意识。
说难听一点,才方便她给这些人发“宗教洗脑包”。
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一个“伟大理想”付出生命。
所以千万别觉得起义就是正义。
除了愿意实现人民民主专政,允诺让百姓平等享有财富的起义,才会具备真正的正义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