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今儿从皇甫那儿换来的,他今儿又偷了一日的懒,半个字也没抄,连年节下要呈递给圣人的问安折子都让我代笔,这也是良心不安才把这东西给了我,我想你向来喜欢花……”
“那他还是占大便宜了,”郑沅扯过他的衣袖,让他将手腕呈现在她眼前,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见江问舟没有撤回手,这才放下心地替他揉了揉腕子,“手腕疼不疼。”
江问舟便红着耳廓摇了摇头。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在抛却了纲常伦-理,只求心安后,他不再那么痛苦了,他甚至能够像这样与心上人分享生活中一切细微的琐事了。
秋风而来,吹动着他身上灰蓝色的衣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郑沅一时看住了,她也向来不喜欢梳复杂的发髻,因此也被风吹松了头发,心不在焉地正想拿手挽住,却又一双更修长的手伸过来,替她拢到了耳后。
“进屋吧,夜里要起风了。”江问舟的声线低而温柔。
郑沅低眸抿了抿嘴角,这才真心实意地露出笑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日子,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江问舟也随着笑起来,他近日总是这样,时不时便会露出笑意,有时连自己也毫不自知便勾起了嘴角,因为他知道,往后他不管遇着怎样的痛苦都将化为云烟,他没了家人,没了身份,没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他一无所有,但此时此刻,他那颗枯竭的心,却已生出了一枝兰草。
在他心头幽然盛放。
进了屋子,郑沅便到处找地方安置那碗碗莲,现在天气凉了,要找个暖和避风的地方,她腾开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将碗莲珍之重之地放在上头。江问舟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
暖黄的灯火映着她的身影,让他像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坐在火边一般生出无限的暖意来,外头飘来芋头与米肉滋味掺和的香气,让他有种久违的恍惚有种归家的幻觉。
江问舟其实很清楚,如果昨日徐蕙前去拜见圣人,想来是可以离开这儿的。
他也曾听福德说过,她曾经很受宠爱。
她会有更好的前程。
可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