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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洵本来被搅了好事,心下已窝了一团怒火,这会儿听到玉簌的声音,怒气瞬间被泼灭了几分,只道:“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明天说!”

“是,王上。”玉簌听到这话,离开了。

楚洵将手从沈清玄的脖子上拿下,仰面倒吸一口气。

说到玉簌,她说话永远温柔和善,在这缥缈峰上,谁没挨过他骂?可偏偏这玉簌,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做的十全十美,但就是从未挨过他的骂。

因此,楚洵综合种种,更加相信温柔的力量,温柔,其实对敌人反倒是种致命的折磨。

缓了会儿,他又重新将手搭上沈清玄肩头,又腾出一只手,给沈清玄理了理额前黏在额头上湿哒哒的碎发。

这个小小的动作,突然让他想到刚到白云山庄那年天,沈清玄将他带到洗澡的浴堂,然后拿着毛巾,给他一寸寸擦身子。

他比较顽皮,将头咋入水中,刘海儿随着水流没入眼中,他“哇”沈的哭起来。也不知怎么的,自己从六岁流浪到九岁,就算不小心踩进臭烘烘的污泥里,他也不会哭,他知道,哭也没人会来哄他。

可是,现在,仅仅是发梢入了眼,他就哭成了泪人儿,清玄忙给他将额发抹到一边,将他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安慰他。

他那一刻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于是,以后一旦想要什么东西,话还未说,眼眶便红了。那时候他不知道,白云山庄已经慢慢走下坡路,沈清玄一月的月俸并没有几个,可还是在他哭的时候,竭尽全力满足他的要求。

白玉贤常说:“师兄,你不能这样惯他,小小年纪就养成这毛病,长大如何得了?”

每到这时,沈清玄都会说:“他小小年纪便受了那么多苦,也该感受一下小孩儿应有的待遇。”

想到这里,楚洵的眼眶已经红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没有什么波澜。按理说,心里难过,眼眶才会红,眼睛才会流泪,可现在,为什么哭?也许是肌肉记忆吧,每每想到小时候的事,总会不自觉流出泪来。

虽说心中没什么波澜,带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许多,方才还死死摁住沈清玄的肩膀,现在则轻轻勾住他的脖子。

一夜无眠,沈清玄从睡梦中睁开眼时,只觉浑身疼痛,尤其是小腹,愈加疼痛。他想挪一挪身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