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手搂住一个重孙,喜得无可无不可,不住地问吃了什么,玩了什么,高不高兴,还饿不饿?
不等两人回答,她就吩咐宫女给去拿两位阿哥喜欢的点心。
从古至今,中国的老太太疼儿孙的套路都差不多,给吃的,给好吃的,给很多好吃的。
纵然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孝庄文皇后,在面对年幼的重孙时,也不例外。
很快,几碟点心就端了上来。早有人抬了一张高几放到了太皇太后身侧,两位小阿哥的点心就放在了高几上,随他们取用。
五阿哥感激地看了胤禛一眼:还好在寿康宫的时候,四哥拦住了我,不然现在就吃不下了。
嗷呜!
五阿哥幸福地咬了一大口绿茶糕,比起寿康宫的各类奶糕,还是慈宁宫的点心种类更多,也更好吃。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欣慰地看着两个小阿哥吃东西,这个指挥温柔的宫女姐姐们给他们擦点心屑,那个又赶紧叫让人给阿哥上鲜榨的果子汁,告状告到一半的荣妃被彻底无视了。
荣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无比难堪,心里的怒气和委屈越积越多,但太皇太后的态度又让她心生胆怯。
“荣妃姐姐请用茶。”德嫔亲自从奉茶宫女手里接过茶水,放到了荣妃面前,低声笑道,“姐姐当真好涵养。只是,过了今日之后,姐姐怕是永远都不好再提此事了。”
荣妃神色一凛,明白德嫔说的都是实话。
今天她已经把话说到一半了,看太皇太后的态度,明显是准备难得糊涂,冷处理。
如果她今天不能把事情闹出来,以后再提,不但太皇太后会厌恶她,就连皇上也会觉得她不识大体,一件事反复闹。
那么,她要让儿子吃这个闷亏吗?
她咽不下这口气。
作为最早入宫的那批嫔妃,荣妃给皇上生育过五子一女,最终存活下来的,就只有一子一女。
女儿虽然她也宝贝,但却很清楚,日后能给她依靠的,还是儿子。是以,对于儿子的事,她就更多了几分紧张。
皇贵妃又如何?
不但在宫里的资历没有她深,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如果不是有皇上亲表妹这层身份,宫里谁能把她看在眼里?皇贵妃的位置又哪里轮得到她来坐?
奉完那盏茶之后,德嫔就老神在在地安坐,再也不搭理荣妃了。
以她这么多年对荣妃的了解,荣妃是忍不了不多久的。
冲动,小心眼,又吃不得亏。唯一可以制约她自己的胆小,也禁不住别人的怂恿。
怪不得四妃里荣妃入宫最早,排位却仅在宜妃之上呢。
如果不是她生的孩子够多,只怕这四妃之位也轮不上她。
想到这些,德嫔就打心眼里鄙视荣妃。如果换成是她,哪怕做不成贵妃,一个四妃之首是跑不了的。
果然,荣妃原本因胆怯而掉下去的气焰,被德嫔一句话彻底点燃了。
“皇贵妃娘娘,三阿哥和四阿哥毕竟是亲兄弟,兄弟之间的打打闹闹很正常,咱们大人又何必插手呢?”
好不容易因太后到来而热闹起来的氛围,因为荣妃再次冷场了。费尽心思炒场子的宜妃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荣妃心里怯了一瞬,但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儿子,想到此事是皇贵妃理亏,她就立刻又理直气壮了。
“皇贵妃娘娘,臣妾代三阿哥向您赔罪了,您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皇贵妃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她已经看出来了,荣妃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丢脸。
她在脑子里迅速思索应对之策,脸上的神色恢复了从容,准备先把荣妃扶起来。
就在这时,胤禛咽下了嘴里的点心,好奇的声音响起,“荣娘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三哥怎么了,是病了吗?”
荣妃心中一喜,急忙道:“皇上罚你三哥抄写《礼记》百遍,你三哥心实,一字不落地全抄完了,手抖得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啊,三哥好笨!”胤禛不可思议地说,“汗阿玛都告诉我了,他罚三哥抄书,却并没有限定什么时候抄完。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抄到明年的。”
荣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看四阿哥的眼神就像淬了毒。
——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生的贱种,也敢辱骂她的儿子!
原本准备看皇贵妃好戏的德嫔见牵连到了自己儿子,荣妃的恶意又那么明显,也不高兴了,满脸不解地开口,“四阿哥,万岁爷罚三阿哥的事,怎么会特意跟你说呢?”
胤禛响亮地说:“回德娘娘的话,因为三哥总是欺负我,我就告诉了汗阿玛,汗阿玛就说要罚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