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进庙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腰间璎珞上挂着的龟宝,却并没有看见半点金光泛起,甚至连一点黄光也无。

这样一座平平无奇的寺庙,究竟是怎么远近驰名的呢?

真是怪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寺庙的第一层宝殿——韦陀殿。

韦陀殿和外面一样残惨败不堪,神像上面的彩漆也多有剥落的。若非要找出一个优点的话,那就是干净,打扫得很干净。

里面的知客僧对他们并不是殷切,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他们需不需要买些香烛来供佛。

只是,听见张保拒绝购买,说他们自己带了香烛供品时,那看似淡泊的知客僧,眼中却迅速闪过一丝阴霾。

若不是胤禛对这寺庙生疑,从进门起就时刻注意,根本就看不到知客僧那一闪而逝的情绪。

他仗着年纪小,个子矮,低着头微微挑了挑眉,忽然对张保道:“另添两香油钱。”

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再看那知客僧时,他的态度虽不明显,神色却也比方才好了些。

至少他虽仍不殷切,却非常主动地为张保指明了功德箱的摆放之处。

果然是钱能通神吗?

胤禛暗暗好笑,按照此时拜佛的礼节,等张保摆好贡品,拈了香焚了纸。

跟来的一群人也都跟着拜了拜只是有的心诚,有点则真就是意思意思。

唯有法保一直心事重重的,看那残破的神像时,竟然还带了几分审视。

拜过韦陀殿之后,往里便是大雄宝殿。

普通寺庙的大雄宝殿里供奉的都是如来,这观音院里供着的却是一尊千手观音。

张保收拾东西的时候,在韦驮殿留下了两碟果品。到了大雄宝殿,除了把剩下的重新摆上,又从携带的食盒里拿出了四样荤菜。

一个猪头,一个羊头,一只肥鸡,一个肘子。

这些东西胤禛也不懂,都是张保准备的。

反正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佛门讲究吃素,拜佛的时候却还要摆荤菜做贡品。

但是,此时此刻,时刻处在他观察范围内的那个知客僧,看见这些卤得喷香的肉菜时,眼睛里明显冒出了垂涎之光。

他再去看其余人,却见除了法保和额尔登之外,本就没去注意知客僧的神色。

也是,除了一开始就心有怀疑的,谁还会在拜佛的时候用心不专,左顾右盼呢?

这也就怪不得,从前的香客里,没有一个人怀疑这破庙里的和尚有问题,还将他们奉为高僧了。

点了一把香,烧了一陌纸之后,胤禛又吩咐张保添了十两的香油钱。

这个时候,那知客僧虽然强自忍耐着,但对待胤禛时却还是露出了殷切之心。

这都要归功与先后添点二十两香油钱。

哪怕是在白银贬值的明清两朝,二十两白银也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舒舒服服地过一整年了。

这个时候,胤禛才提出了要见智光大师。

知客僧道:“师父年纪大了,平日里并不见外客。”

“这样啊。”胤禛眉头一皱,露出了失望之色,“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赶路着急,怕是无缘与大事一唔了。”

见他有走的意思,知客僧忙道:“公子莫急,你礼佛虔诚,想来师父是愿意见一面的。”

在他想来这位公子年纪小,出手又大方,听口音又是外地的。

一个外地的小公子专门来一个破庙拜佛,肯定是听过他师傅智光大师的名号。

若是师傅与他见一面,多拿些禅礼忽悠他,说不定还能再得更多的银钱。

他这番心思,在他转口的时候,胤禛已经去觑着了了三分。

既然如此,胤禛又岂会顺了他的意,把自己从甲方变成乙方?

胤禛并没有顺着知客僧的想法,立刻请他去通禀询问,而是面带犹豫地说:“既然智光禅师不喜欢见客,那就算了吧。若是打扰了禅师的修行,就是我的罪过了。”

见他有推脱离去之意,知客僧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多那一句嘴。

他心念急转,急忙找补道:“小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若不见一见家师,岂非遗憾?”

胤禛点了点头,赞同道:“是挺遗憾的。但比起禅师的修行,我这点遗憾也不算什么了。”

把一个虔诚的佛门信徒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子家里必然都是虔诚的信众。

知客僧更想把他留下来了。

“小公子,这个时节应是师傅在后园中散步的时候。不若小僧生前去询问一声,让小公子陪他老人家一同散步?”

不等胤禛说话,张保便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喝道:“放肆!小和尚好生无礼,竟敢要我家爷陪你那老僧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