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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秀才微微点头,认真看了继子几眼,发现他并无疲累之色,想要休课一天的话语也就到了嘴边咽下去。

父子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带一部分孩子,背书、习字穿插着来,一如既往,私塾迅速回到了昔日的状态。

好容易到了晚上,一家三口送别最后一个学生和他的父母,然后锁好院落,再走回自家。

落日熔金,凉风忽来,余晖将高矮不一的身影拉得长长,显得亲密和谐。

柳庭璋倍感珍惜,出门一趟有了比较,更加觉得家中事事如意、处处妥帖。

柳庭璋没有得到卫夫子的吩咐,不知道那箱子书能不能现于人前,为了稳妥,他还是将书箱藏在木架床下,放下床帘遮住,暗自想着,一定要等夫子回到书斋后,首先问问此事,若是夫子恩准,便能与秦秀才分享了。

对他来说,日子回到了正常之中,除了不能与夫子随兴隔空交流。

不过他毕竟考中秀才,对于读书有了心得,自律又严,习惯成自然,每日教书之余,自行钻研儒家经义,悄悄默写夫子赠书,也算是充实。

在无人引领的这段时日,他自知,有了疑问也无人可答,只能存在心中,反而多了些自己研究的劲头,学着学着,有了破茧冲冰的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这样说来,夫子一直是引路人的角色,如同北斗七星指引着他,他习以为常,甚至依赖夫子而不自知。

这其实是求学的大忌,就像是稚龄幼孩,初学走路时需要别人搀扶。

但是总得有放手之时,孩子才能蹒跚着学会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柳庭璋正是如此,八月十五,月上中天,与父母在院中赏月分饼后,他说是要借着月色练字,回到自己房中,便有了这一番想法。

不得不说,读书就是这样顿悟的点滴积累而成。柳庭璋不知卫夫子此番游历,是真的确有其事,还是想要考验自己,故意两个多月不通信息。

不论如何,他自觉长进,对于书本内容有了结合自身的理解,沉淀在脑海之中,仿佛有了独属的宝贝。

他等着卫夫子回到书斋之中,将这番感受与之分享。此时柳庭璋看到自己桌上,在自制的简陋石砚旁,那枚卫小姑娘还赠的木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