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不着痕迹地提及柳老次子,惊喜地从柳老夫人处听到了不少此人生平,回府一一转述给柳庭璋,多少分散分散他的心神,也令生父形象在他心中日渐鲜明。
然而峰回路转,这次春闈居然成了务丰朝末年最大的污点,发生了震惊朝野的科场舞弊案。
毕竟纸包不住火,这样大的案子在街传巷闻中经久不息,顾采蓟又是御林军中人,守在皇上近侧,回府给妹妹绘声绘色描绘事发当场。因此顾采薇对来龙去脉知之甚详。
她念及这次会试取中的五十名进士,不论是否有真才实学,不论是否参与了考场舞弊。
因为皇上盛怒一声令下,而一律被革除了功名重回白身,又对徒弟错过这次科考有些逃过一劫的庆幸,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柳庭璋自然对其中细节颇感兴趣,顾采薇化身说书人,拿出偶尔给二哥写话本子的劲头,在纸上向徒弟娓娓道来。
据说是四月初殿试当场出的岔子。那是一个钦天监算出来极吉利的好日子,然而当日,天阴沉沉的,乌云重重压城,寒风时不时刮上一阵,仿佛呼号着说:倒春寒来了。
皇上年过五旬,身子差了,好容易风寒初愈。为了主持殿试,他硬撑着支离病体,穿着与节气不符的厚厚大氅,大多时间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殿中人——主要是五十名新科进士,时不时咳嗽着亲自问询。
复盘之时,顾采薇很惊讶于舞弊之人胆大包天,竟敢选出一堆草包来皇上面前现眼。
还是柳庭璋身在事外点得透彻,殿试其实并不是选拔性考试,而是象征性考试,为的是将进士从礼部选拔转化为天子门生,凸显皇恩浩荡,一般只排名不黜落,为进一步授官定品定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