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人定定地望着他,仿佛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某今日赋诗一首,想听晏兄品鉴一二。”
晏明修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他与这杨惜从未有过来往,对方好舞文弄墨他是知晓的,只是……为何是自己?
他并未将心中疑惑直言,只是淡淡点头道:“愿听杨公子诗作。”
杨惜的声音极轻,犹如稍纵即逝的风让人捕捉不住:“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秋风瑟瑟,晏明修不觉升起几分凉意。这词作乃是典型的闺怨诗,讲诉女子被丈夫抛弃的绵绵哀愁。
杨惜自幼缠绵病榻,父亲死后更是见惯兄长薄情,有如此愁绪,也是理所当然。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声音柔和:“杨公子此诗,可谓神品也,尤其此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稍稍顿了顿,又安慰道:“昔年天下名医皆言杨公子活不过十岁,可杨公子早已证明他们所言为假。既然如此,又何必为这些世间愁事而烦恼呢?”
良久,杨惜才幽幽开口道:“我曾将此诗交予旁人看,皆言我心中郁结过重,不利病体,劝我少写此等诗词。晏兄未曾如此说,已是让某心中宽慰。”
晏明修心中略有愧疚,摇头道:“堵不如疏,此等郁结凝于心中,并非好事。”
“正是如此……”杨惜眸中聚起一丝亮光,“晏兄可否听某说一说今日的烦忧?”
“自然乐意。”
他从帐中凝视着晏明修,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人,本以为对方不过是生命中过客一人,谁想竟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他声音格外好听,夹杂着病气入体的忧愁,倒是挑起了晏明修几分兴趣:“能让杨公子心动之人,定是世间少有。”
“可惜……”杨惜长长叹了一口气,唇边似有凄婉的笑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人并不将我放在心上。”